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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他路過琴房的時候,錯把琵琶聽成了古箏,一方面是沒拿同樣的譜子作過對比,另一方面是路榮行當時彈的是文曲。
最近劉白因為需要,特別查了資料,發現在彈撥樂器上,只有首座琵琶才分文武曲,文曲婉約、武曲狂放,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場。
老師說要是找不到演奏的人,就只演不奏,趁著還有時間,直接用錢去有條件的地方找人配樂。
但劉白覺得最好還是能現場演奏,他找對象非常隨便,但在專業上還是有爭強好勝心,他需要榮譽和獎項,越多越好。
演奏一體的視覺衝突明顯更強烈,舞台效果也更豐富,所以他想到了路榮行。
正主卻不是很心動。
路榮行跟同學配合得最好的項目止步於一起辦黑板報,一個小時能搞定的那種,長期的配合他確實沒打過。
加上他跟劉白不熟,連幫忙的主觀能動性都沒有。
所以路榮行的語氣委婉,但是拒絕得飛快:“謝謝你,看得起我。不過我沒有表演經驗,沒跟人合奏過,也沒有彈過武曲,功夫還沒到火候。而且我還得上課,沒時間排節目,各方面都不合適,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劉白但凡找得到人,就不會來找因為衝突結識的他了。
市里不能說沒有會彈琵琶的高手,但是劉白不認識。
說實話,他考慮過路榮行會拒絕,因為這傢伙挺冷淡的,但劉白沒想到會被否的這麼幹脆。
不過被一句話勸退也不是他的風格,劉白以退為進地說:“行吧,我再去找找,但你也再考慮一下,這個作曲真的很適合琵琶,出了demo我拿到琴房給你聽,你聽完再做決定,好吧?”
路榮行又拒絕了一次,但劉白顯然沒聽進去。
他看路榮行不好說話,所以走之前把聯絡感情的手伸給了關捷,記憶力超群地笑了了起來:“第二回 見了,握個手吧,在卡拉ok里走錯門的小學生。”
關捷看著他頸上的耳機,腦子裡倏忽有畫面一閃,醍醐灌頂地想起了前年的會面。
他愕然地撈住劉白的手搖了兩下,神奇地說:“是你啊。”
路榮行一連聽見好幾個關鍵詞,緊跟著也想了起來,那天關捷丟了,劉白給自己指過路。
“嗯,”劉白卻沒提這個陳年往事,因為這事兒太小了,小到不能算幫忙,於是他只欣賞了一下路榮行的臉,把指路的行為給忘了。
“你怎麼在這兒?”劉白鬆開手,往城南的校園裡去了一眼,“是送你哥來報導的嗎?”
只要態度友好,關捷跟誰都聊得起來,跟他對答如流:“不是,我也到這兒來上學了。”
劉白看他不像高中生,不過顯小的人他們藝校也有,他沒糾纏童顏的問題,只是耷拉了一下眼皮子,表示讚賞地說:“挺好的,有人罩你。行了,我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回頭見。”
說完他揮了下手,轉身去路邊看紅綠燈了。
這位總是來去如風,雖然出現得突然,但走得也利索,不纏人,這點路榮行覺得挺好的,很酷。
劉白一走,他跟關捷就續上了晚飯之旅,他說:“晚上吃什麼?”
關捷心裡還在琢磨文化周的事,目光隨便在前方撿了個攤子報導:“鴨血粉絲湯,可以嗎?”
路榮行感覺湯類可能撐不到晚上10點,干稀搭配地給湯配了2燒餅:“可以。”
關捷愁完吃的,掛心地把剛剛的事提了起來,他偏頭看著路榮行說:“你真的不考慮跟他們一起表演嗎?20分,比數學最後一道大題還多7分,挺高的了。”
說心裡話,關捷覺得對78分五連來說,他彈琴得分的概率,比數學多考20分要高。
“就是高了,才不能考慮,”路榮行看得聽明白,“哪兒那麼容易就能加20分啊。”
“藝校出手的節目拿獎肯定沒問題,但別人都是專業的,我們上課的時間他們在訓練,我這種業餘彈著玩的,跟他們不在一個水平上。”
“要是答應了,到時候又達不到對面老師的要求,上不上下不下,大家都會很難做的,我還是老老實實上課吧。”
關捷對專業沒什麼譜,覺得他已經彈得夠專業了,但他不想參加就不參加吧,反正才藝分只是個添頭,他們終歸都得靠文化分來考大學。
關捷點了下頭,不期然瞥見了一個小攤,話鋒瞬間突變:“吃狼牙土豆嗎?”
路榮行這兩天有點上火:“不辣的就吃。”
關捷揪了下脖子,看了看鐵皮推車上的口味,很快過去了,要了份一點辣都不加的糖醋味。
攤上的波浪土豆條都是提前煮過了的,老闆麻利地燙了點韭菜和豆芽段,和土豆一起倒進鐵盆里加調料攪拌,和勻了抖進一次性紙碗。
關捷沒讓她套塑膠袋,給了2塊錢,從筷筒里抽了2根竹籤,插在土豆上離開小攤,和路榮行走成肩並肩,拿著簽子邊走邊戳土豆吃。
去年關捷還在初中受苦,路榮行很少吃這些路邊攤。
高一他和班上的人吃飯時間碰不上,一個人獨慣了,唯一一回在這外面吃餛飩,還是跟過來的張一葉一起。
加上那餛飩也不怎麼樣,後來他就一直在清音吃食堂,根本不知道校外的美食有多物美價廉,讓人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