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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後,那張被冷落了大半天的紙條才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
路榮行的字反正比他的好看,不署名關捷也認得出來,他只是第一眼看見那個“行”,一度沒太反應過來,還在納悶隔壁的仁兄怎麼玩起了自說自話。
然後過了幾秒才幡然醒悟,這是路榮行名字里的一個字。
關捷以前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還真是忽略了他的名字里有個這麼耳熟能詳的字。
這名署得有點怪,也有點親昵,關捷多看了幾眼,不自覺眼彎嘴角翹,找到事做和有人記著他的暢快點滴累積,迅速壓倒了無聊的孤獨。
他在桌子上坐下來,撿起鑰匙翻轉著看了看,一會兒在想路榮行是什麼時候來的,一會兒又在想,這貨真沒譜,自家主臥的鑰匙隨便亂撂,萬一有人在他睡覺期間把鑰匙順走了,那就完球了。
不過少男情懷總是會翻來覆去地找藉口,關捷很快又覺得,這是他信任自己的表現。
路榮行跟自己關係好,鐵得不分彼此,只能好得不得了。
關捷對著這張紙條竊喜了一會兒,看了下時間,發現眼下是5點25,而城南的吃飯時間是5點40,這還有一刻鐘,要是在省選隊,剛好夠代課老師講完1個小節。
反正空等無聊,關捷從桌上拉出March,將紙條折起來夾進了最後一頁,接著翻回了離開選拔隊之前,講到的偶極矩。
這本書是他在省選的時候買的,好幾位大佬聯名推薦,說要衝國決,必刷此書,但是沒過國初,就不用買了,段位不夠,看了也白看。
除了這個,關捷還跟著買了好幾些例習題冊,一本的厚度能趕上書,他買的時候就在想,推書那幾個巨佬是真的很牛。
他沒做過的實驗,別人都做過,他沒刷的題,別人都刷了,所以別人有什麼道理不贏。
關捷對著書發了會兒呆,末了還是覺得自己努力得不夠,低頭到書上劃重點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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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榮行剛出校門,手機不負他望,終於響了,但是來電的號碼不是他家的座機。
他接起來,聽見關捷在那邊喂,然後路榮行一不小心猜中了真相:“你不會睡到現在才起來吧?”
“怎麼可能?”關捷無聊地說,“其實我現在都還沒有起來。”
路榮行笑了一聲,無視了他扯的犢子:“你在哪兒打電話,我不是把鑰匙給你了嗎?”
關捷站在羅記的櫃檯旁邊,花錢費力氣買安心地說:“在批發部,鑰匙我看見了,但你給我也沒用,你不是瞎搞嗎?你爸媽的房間我哪兒能隨便進啊,鑰匙我給你收起來了,去學校的時候拿給你。”
鑰匙鐵定丟不了,路榮行不關心它,只說:“你準備哪天來學校?”
關捷一個人在家,預習都感覺缺點氣氛:“明天吧,睡起來了就去,在家有點無聊。”
路榮行樂得見他回到眼皮子底下,違心地笑道:“不多休息幾天嗎?回學校了再想休息,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關捷想想有道理,猶豫了幾秒,還是堅持住了自我:“不休了,閒得蛋疼。我剛聽見你那邊有喇叭在響,你是不是要去練琴了?”
“嗯,”路榮行跟他大同小異,是糾結得蛋疼,“你呢,你今天在家幹什麼?”
關捷才起來沒多久,其實什麼都沒來得及干,但就是三句改不了鬼扯的毛病:“我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在家裡搞學習。”
路榮行像個複讀機:“那我說不出來你可能也不會信,你這個話我是信的。”
關捷覺得他們倆都像傻叉:“你信個毛。說正經的,你讓我給你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路榮行其實是怕他心情不好,一個人胡思亂想,但聽他情緒似乎還行,嘴上換了個說法:“沒有,就是猜你會無聊,我這邊在課餘時間,可以友情提供一下陪聊服務。”
關捷心裡暖融融的,笑容滿溢而不自知地說:“聊什麼呢?”
路榮行:“看你啊。”
關捷隱約聽見了開鎖的聲音,琴室的記憶霎時撲面而來,他感覺很久沒聽路榮行彈琴了,有點期待地說:“你最近在練哪個歌?我聽一下行不行?”
路榮行在練海青拿天鵝,曲名說白了就是雕捉鵝,內容描摹的就是捕捉的過程,路榮行突然感覺放到他們身上,還挺應景的。
他現在不是就是想“捉”關捷嗎?
“行啊,”路榮行心懷不軌地說,“但是我的翻頁器壞了,中間會斷,你還聽嗎?”
斷不斷的重要嗎?不重要。
關捷果然地說:“聽,翻頁器我明天帶上傢伙去給你修。”
第122章
關捷掛掉路榮行的電話, 又給靳滕打了一個。
那邊靳滕看來電是個本地的區號,又聽見說話的人是他,立刻就知道他回來了, 問他競賽到哪一步了。
在和路榮行、父母說過, 自己也想過之後,再次提起失利的選拔, 關捷仍然汗顏,但沒有那麼難以啟齒了。
“外面的人太強了,干不動,”他這次交代得比較乾脆, “被省隊刷下來了。”
靳滕聽他的語氣還算輕鬆,半年沒見,也不知道他對競賽產生了執念, 根本料不到他還哭過, 只當他樂觀得一如既往,心裡並不擔心,只有一種孩子長出息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