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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兩個不會察言觀色的馬大哈,壓根沒發現他有了小脾氣,跟他拜拜完就開始展望未來,發誓明天的早餐里必須有辣條。
關敏在食堂里找了半天,才在外面的一棵棕櫚樹下找到了關捷,並且看他那樣子像是挺適應的,跟他的新朋友講得眉飛色舞。
她走過去用玻璃瓶子的底杵了下他的腦袋,關捷仰起頭來,眼睛亮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關敏將手裡的東西朝他遞了遞,笑裡藏刀地說:“把其他地方全找了之後,就知道了。”
關捷看她那動作像是給自己的,抬手接到眼前一看,發現是一瓶脆脆菜,立刻就著蹲位裝模作樣地給她錘了兩下小腿:“太辛苦了我的姐,謝謝姐姐。”
他確實生了副討喜的樣子,尤其是拍馬屁的時候,關敏簡直沒脾氣,正經起來交代道:“你知道我的班在哪兒,在學校里老實一點,不要打架,不過也不能被人打,有事跟姐說,鹹菜不要吃太多。還有什麼辣條啊不許吃,越吃越矮,聽到沒?”
關捷老實巴交地點完頭,目送了她幾步,很快將瓶子按在肚子上,雙手發力面目猙獰地在那兒擰。
昨天晚上才走了一個送奶的,今天早上又來了一個送鹹菜的,無人問津的胡新意可以說是十分嫉妒他了,推著關捷的手臂八卦:“那是你姐啊,親的嗎?長得還挺好看的。”
關捷擰得臉都紅了,那瓶蓋還是紋絲不動,他的力氣其實不小,問題在於手不夠大,能握住瓶蓋的關節不利於發力。他只好將瓶子倒過來,用手在瓶底用力地拍了幾下,“嗯”了一聲:“親的,好看嗎?”
他沒覺得,他只覺得她又凶又不耐煩,當然剛剛送菜的時候除外。
胡新意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答案,看關捷拍拍打打也弄不開,就說讓他來,結果他也打不開,兩人束手無策,關捷只好夾著玻璃瓶子去洗碗。
洗完和胡新意結伴往教室走,快到的時候居然看見路榮行在自己教室前面的樹林裡,立刻飛奔過去,拿著醬菜瓶子就往人手裡塞,讓路榮行幫他擰開。
後面的胡新意一看又是個黑白校服,登時就有種自己的新朋友“認識全校的帥哥美女”的錯覺,可他不知道關捷認識的人到這兒基本就全部亮相了。
剛剛登場的路榮行將到手的瓶子看了看,發現在批發部看到過但他沒吃過,問道:“哪兒來的?”
“我姐給的,”關捷像單手抱球似的攬著飯盒,“你怎麼來了?”
路榮行將醬菜瓶子放下來,表情一點都不大哥地說:“過來罩一下你。”
“屁,你這麼良家婦男,我不敢讓你罩,”關捷開懷地推了他一下,又說,“你昨天給我買牛奶了吧?回頭我請你吃烤腸。”
買牛奶不過是個由頭,初中欺軟怕硬的風氣比小學要濃,路榮行讀了一年有點體會,怕這個倔強的矮子在寢室吃虧,所以讓張一葉去走個過場,萬一107里有比較出格的學生,能讓對方有個顧慮。
他將手分放在瓶蓋和瓶身上,一邊沉下去打算使勁一邊說:“行,不鬧了,是早上出門的時候你媽讓我來看一下你,晚上好回去給她打報告,看你眼睛腫沒腫,有沒有餓得走不動,你沒出來住過,她不是很放心。昨天第一天住寢室,睡得怎麼樣?”
關捷覺得他媽真是太愛操心了,本來準備說睡眠質量,但看他的架勢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連忙打斷道:“算了算,不要你擰了,這種瓶子老剌到指頭,搞不好影響你練琴,你給我吧,我回去拿勺子撬它一下就開了。”
路榮行聽著都覺得麻煩,沒聽他的,將T恤下擺扯出來覆在瓶蓋上,雙手微錯,小臂上的部分青筋隨著力道鼓出來,很快又隱了回去,手心裡瓶蓋也鬆動了。他沒再繼續擰,就這麼遞給了關捷。
關捷接到手裡,將飯盒遞給他,空出雙手將瓶子擰開又擰緊,低著頭忙活道:“睡得呃……有點吵,早上起都起不來。”
說到早上他就想起了胡新意刷牙,連忙哈到口齒不清地跟路榮行講起笑話來,這一講他就忘記了要問路榮行,早上籃球框下面的人是不是他。
路榮行聽完也有點吃驚,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刷牙方式,他笑了幾聲腦子裡忽然就有了個主意。
早上廣播室開會,路榮行一直是撰稿子的,只管短的長了還不寫,組長因此拐彎抹角地說他大牌,讓他在這周之前,想一個娛樂版塊出來。
路榮行心說就叫“奇人趣事”好了,反正關捷肯定不缺素材。
關捷雖然不知道他在打自己的主意,但他確實不缺發現二傻子的眼神。
正式的一二節課都是數學,老師是個矮小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紹姓孫名竟,發頂禿了,周圍還剩下一圈稀疏的頭髮,遠看就像帶了個環狀的帽子,長得也有點囧,身上的酒氣很濃。
他醉醺醺地點了一遍名,然後提筆在黑板上寫下了“有理數”,關捷從這裡開始,一腳踏入了正與負的世界之中。
第二節 課打鈴之後,他和同學們去操場做了個課間操,因為中小學練的都是一套廣播體操,新生上來就能跳。
跳完關捷回到教室,看見了一個同學站在門口,左手右手一隻人字拖,逢人就忍著笑和羞恥感大喊:“我錯了,我不會再穿拖鞋去做操了,請大家監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