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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捷儘可能地在狹窄的視野範圍內張望,不期然瞥見了女生宿舍樓的水泥高牆,連忙說:“懂懂懂,這園子好像就在女生宿舍樓後面,但是為什麼要在門口栽竹子?搞得神神秘秘的。”
“就是不想讓人進去嘛,”胡新意說完大實話,自己又提了個問題, “但是為什麼呢?”
在場的新生沒人能夠解答,不等他們繼續觀望, 不遠處就傳來了馮曉松催促的聲音,他們不好當眾摸魚,只好在牆根下排成一字型假裝努力地拔草,邊拔邊討論。
肖健被勾起了好奇心,慫恿關捷:“我們剛來不知道很正常,但高年級的肯定知道,捷兒,你去問一下你姐嘛?她都讀了三年了,還住在女生寢室里,肯定知道這個園子的事。”
關捷一副“搞不成”的表情:“你可算了吧,我姐心裡只有學習,除了課本試卷她什麼看不進去,我還不如去問……”
說到這裡他卡了一下,腦子想的是路榮行,但名字一出來跟著就是一句否定,覺得這個人也不用問了,因為一個破園子不是他關心的事情,關捷思索了一秒,繼續道:“去問葉子哥。”
雖然他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但張一葉看起來比路榮行要八卦100倍。
胡新意在一旁助攻:“那你去問一下嘛,對了還有!生物園生物園,靳老師肯定知道它是幹嘛的。”
三人在心不在焉的勞動中一拍大腿,決定分工協作,由關捷去問張一葉,剩下倆去狙擊靳滕。
忙完雜草的清理工作之後,關捷回了趟教室,聆聽老王的交代。
要說的事情似乎還不少,老王特意列了張紙條,拿著在講台上逐條地念,先是囑咐這些小菜鳥們,把床單被套拆下來帶回家去洗一洗,其次是讓他們帶夠一周的生活費,最後強調校園紀律,不許某些愛美的男生女生,把校服帶回家去改得它媽都不認識它。
此外還有種種條款,不許戴飾品、不許燙染頭髮、不要穿緊身的牛仔褲、離校之後不要在別處逗留等等。
關捷不停地點頭,點完了摟著作業就往宿舍沖,他住校一個星期了,因為夠熱鬧,心裡不是太想爸媽,但在學校吃苦了,滿腦子都是大塊的魚和肉,有生以來沒這麼想回家過。
初二初三的還沒下課,他的時間很充裕,回宿舍一把掀了床單,又亂七八糟地扒下被罩,一股腦塞進了布袋子裡,連挎代提地和室友暫時告別。
肖健和胡新意都住得不太近,前者在寢室前面的車棚里停了輛自行車,後者是家裡有人來接,肖健就載著胡新意去了校門,關捷提著髒衣服走到樓梯口,一屁股坐在了口子前面的花壇邊上。
花壇里栽著一株迎春花,粗壯的主莖分化出無數細軟的枝條,長成了一副噴泉的模樣,值此夏末秋初,有幾根長枝上綴著幾朵反季節的艷黃色,關捷閒得無聊,用指頭摸了摸花朵,再湊到鼻子下面,然後什麼氣味也沒聞見。
他等了將近10分鐘,放學的鈴聲才響起,很快人潮從樓梯間湧出來,集進了走向後面的校道,跑得快的都是明天還要補一天課的初三黨,晃晃悠悠的就是臨時解放的初二生。
關捷孤獨地坐在花壇上,和其他人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路榮行等人走得稀稀拉拉了才下來,下來了還不是為了走,這周該他們小組辦黑板報,上午和關捷分開的時候他給忘了,這玩意兒一時半會兒弄不好,他下來跟關捷說一聲。
“沒一個小時我估計走不了,”路榮行站在第一級台階上,左手的中指上勾著串鑰匙,低著頭問他,“你是等我呢,還是自己先走?想走車給你騎回去,在前面那個車棚左邊的中間位置。”
關捷懶筋抽了,很不情願用腳走路,但他也不可能讓車主自己走回去,就說等他。他本來以為這1個小時不太好過,但上去了之後才發現看別人看黑板報還挺有意思。
這東西他們小學也辦,但大家都是瞎搞,幾個“好好學學天天向上”的王八大字就能填滿半個黑板,但是初中不能這麼糊弄,他們要有主題,要積極,還要跟這一周的學習生活建立聯繫。
路榮行將關捷帶回教室之後,就回到教室尾端的黑板那兒面壁去了。
那兒已經面了3個人,兩女一男,看見同學身後跟著個生面孔,不由對關捷表示出了一點興趣,問路榮行這是哪兒來的小老弟。
不過那種初次見你很高興的情緒都不強烈,關捷油然感覺到自己對面是4個冷漠版的路榮行,驀然間就哲學起來,想起了那句物以類聚。
路榮行給雙方做了個簡單到只有名字的介紹,關捷老老實實地跟哥姐們打了招呼,然後在一組最後一排上不知道是誰的位子上坐下了,撐著腦袋在那兒旁觀,看著看著就悄悄過去了,因為不明覺厲。
那個短頭髮的女生在黑板正下方“唰唰”地寫方程式,寫完了就指揮那個畫畫的男生在牆上畫格子,路榮行踩著一張桌子在前人畫出來的格子裡面抄課本,剩下那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坐在黑板下面狂翻雜誌。
四個人話不多效率卻飛快,不到半個小時,黑板上就出現了一幢粉筆版的岳陽樓,因為他們下個星期會學這一篇古文,江汀、浮光無所不包,而且立意高到無懈可擊,誰說不積極語文老師第一個不答應,就是粉筆的色彩表現力不強,關捷聽那個男生說下次帶點顏料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