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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跳遠進行的太快了,”路榮行一方面說的是實話,一方面忍著笑道,“我還沒說完,你就跳完了,我當時有點,有點措手不及。”
關捷:“……措手不及可以理解,但你不應該說我狗吃屎啊,你打住多好!”
路榮行不知道該怎麼語文學渣解釋,他必須有個結束語,而且根據廣播室的老師勒令地必須尊重事實的原則,再說他當時豬油蒙心,腦子裡死活就只有那一句,並且這會兒想起來還想笑。
他用過人的意志力忍著笑意,試圖用零食蒙蔽關捷的雙眼:“是不應該,下次我一定注意,我沒什麼台前的經驗,應急反應也不行,說錯話了你別生氣,我請你吃東西。”
關捷要是閉上眼睛,還能感覺他比較誠懇,但睜著眼睛看他滿臉都是想笑的微表情,氣不打一處來,推推搡搡地說:“別人都沒笑了你還在笑,你還對不起我?少放屁了!你完了我跟你講。”
路榮行沒抵抗,被他推得一個勁兒地往後退,見他看穿了自己的內心,於是不再掩飾,直接笑開了。
關捷的“你完了”就跟他自己保證再也不吃東西了一樣,是一句毫無威懾力的狠話。
這時距離路榮行進入變聲期已經過去了3個月,嗓音不復最開始那種有點彆扭的沙啞,聲調降了一些,變成了中性的清朗,並且胸聲開始出現,尤其是在笑的時候隱約有了點微振耳膜的感覺,也就是以後人們愛說的磁性。
關捷這時還注意不到這些,他還在不依不饒地瞎推,導致路榮行不小心用背撞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女生。
那女生一開始很不高興地嚷了一句“誰啊,沒長眼睛啊?”,等到路榮行轉過身去向她道歉,她的表情漸漸就客氣了起來,得饒人處且饒人地微微低下了頭,對路榮行說沒關係。
這種毫無輔助劇情的態度轉折,關捷小學的時候在面對鄭成玉時的王子愷臉上見過,就是一種對於長相的寬容。
這是人之常情,關捷自己也沒少干,他能跟鄭成玉挨著坐一學期,這種視覺印象功不可沒。
但是作為一個男生,要關捷給周圍的同性打分,那100分肯定是他自己的,帥不過他的通通沒有打分的必要,所以路榮行的相貌優勢在他這兒不明顯。
有點意識的時刻一個是去年六一表演那天,最近的這次應該就是眼下了。
旁邊路榮行還在和女生交涉,關捷則眯著眼睛在他的五官上來回打量,看來看去也就是十年如一日的順眼,反正沒看出一點能讓自己無條件原諒他的美貌,因為他還記得“狗吃屎”。
這時他還沒開竅,不懂得心裡含了情,眼裡才會出西施。
路榮行解決完撞人事件,回頭看他老大難地盯著自己,那個離奇的腦袋瓜子裡又不知道在琢磨什麼,連忙推了下他的頭,助他清醒地說:“你是在練三花聚頂嗎,這什麼表情?”
三花聚頂是東邪西毒裡面周伯通的大招,練功的時候需要靈魂出竅。
關捷pi了他一聲,怕再撞到人就沒有動手,只能踢著地上草屑長吁短嘆,感慨道:“你把我害慘了,我今天晚上肯定要在寢室里的傻逼裡面奪冠了。”
話都播出去了,路榮行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質疑:“有這麼慘嗎?”
其實應該沒有,但關捷就是要危言聳聽,他說只會比這個更慘,路榮行問他想怎麼樣,關捷就想求個公正,不懷好意地沖他挑下巴:“我想你也上個廣播,像你說我狗吃屎那種,報一個你自己的醜事。”
“這個恐怕夠嗆,”路榮行實話實說,“我已經沒有項目了,而且我好像沒什麼醜事。”
他活得比較從容,不像關捷這麼水深火熱。
關捷油然感覺到了一陣無法反駁的不公平,他說了句“那還搞屁”,路榮行請他去吃東西他也不去,去了感覺自己像是敲竹槓的。兩人帶著一點小惆悵,慢慢逛到了摸石過河的比賽區域。
關捷沒聽過這個項目,注意力被勾住,拉著路榮行給他當導遊講規則。
路榮行講到一半比賽開始了,關捷看見選手們紛紛擺出了螃蟹過河的姿勢,有的同手同腳、有的用腳踩自己的手、有的更是搬磚搬糊塗了,把一塊磚左右狂撿,撿的滿頭大汗,人卻一直在原地打轉。
關捷一笑起來,就忘了要以己度人。
這邊賽場上有歡笑也有淚水,那邊的女生宿舍樓里,每半個小時就會巡邏一次的老師們直接待在宿管大姐的值班室里看電視聊天,沒有頻繁地進進出出,一來是省得跑,二來是免得打草驚蛇。
但是這一天宿舍樓風平浪靜,巡邏的老師沒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翌日上午,也沒有宿舍再反映丟了財物。
校方一面鬆了口氣,一面不敢鬆懈,第三天仍然安排老師繼續秘密巡邏。
宿舍這邊加強了管控,操場那邊肩上擔著升學壓力的初三學子終於迎來了他們的放風日,少數尖子生無心玩樂,仍然在教室里沉迷學習,大部分還是湧現了操場,來感受久違的活力和陽光。
關敏做卷子做到眼睛痛,狠心給自己放了半天假,和女同學們在操場上找了個角落,坐在那兒曬太陽。
關捷和同學們從她近處飆過,跑得滿頭熱汗,脫得只剩了一層毛衣,關敏看他就是一個感冒的架勢,將他喊過來摸了下背,觸了一手的燥汗,讓他滾去廁所把後背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