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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要是沒走到特定的境界,再有用的道理都是狗屁,深度不夠,就理解不了。

    承包了“說走就走”的老袁必須包吃包住,他在和平橋攢了套面積不小的房子,四室二廳,本來是為了娶媳婦用,一直沒用上,只能便宜兄弟。

    邵博聞拖家帶口的一來就占兩間,比老袁還像戶主,對此老袁也沒有怨言,除了沒事就要日他兩遍,連車位都讓閒了。

    C市在北方,冬天有暖氣,常遠洗完澡,很瀟灑地穿睡衣晃回了客臥,盤腿坐在床中央,撐著下巴思索人生。

    邵博聞洗完回來,見他那小樣子挺有追求,就坐過來笑道:“琢磨什麼呢?”

    床墊在新增的重量下有些下沉,常遠感受到這種細微的變化,心裡霎時軟得不像話,他說:“我還在想老袁,和工地上的妹子。”

    他想的不是保媒拉縴,只是很純粹地在想他們都是很好的人,身上卻被蓋上了“剩”字戳,而這個時代最悲哀的事,就是像他們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優秀,不肯輕易將就。

    工地上還有些資料員是女生,邵博聞不知道他說的是誰:“哪個妹子?”  

    常遠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詹蓉。”

    邵博聞忽然將眉毛一挑,覺得可以考慮考慮,詹蓉的目光夠雪亮了,畢竟一開始看上的就是常遠,性格也落落大方,知道他跟常遠的關係了也跟沒事人似的,他笑著道:“那你這幾天360°無死角的觀察下老袁,回頭問問詹工,吃不吃老袁這種類型的菜。”

    常遠自己才脫團,沒幹過給人介紹對象的事,一聽就拒絕:“老袁是你老鐵,怎麼不是你去問?”

    邵博聞主要是跟詹蓉交流不多,而介紹對象這種事最好是熟人牽線,不過他一本正經地胡扯道:“老鐵扎心你不知道啊,你看我先吃飯黑老袁,可出了門我就只想美化他,我去介紹的話,含水率估計得有80%。”

    常遠翻了個白眼,很嚴肅地說起了異地的問題,邵博聞看他在床上叨個不停的樣子,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常遠開始關心新的人事物了。

    你是什麼樣的人,有時候取決於你身邊的人是什麼樣子。

    第115章

    常遠在C市醒來的第一個早上,就聽見客廳里有種嘀嘀咕咕的噪音。  

    他凝了會兒神,費老大勁才聽出那是老袁在背單詞,嗓音有被刻意壓低,可發音卻硬得像是要戳穿老美的耳蝸。

    老袁長得憨厚、打扮也糙,跟邵博聞一樣沒上過多少學,不像是會自學英語的人,可現在他的背誦穿過門和隔牆真實地傳進耳中,讓常遠憑空滋生了一種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念頭。

    窗簾帶遮光,屋裡還暗著,可兩簾中間那條fèng上的一線亮昭示著外頭陽光燦爛,是個晴天。

    常遠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特別想伸個懶腰,他跟邵博聞擠成一團,為了避免吵醒對方,就折中地決定只解放胳膊。誰料他的右手一撐出去,就打到了邵博聞的左手肘,常遠小驚嚇地抬起頭,發現這人目光炯炯,顯然是早就醒了。

    邵博聞的生物鐘向來反骨,上班的時候需要鬧鐘,一到放假就升國旗,常遠打到他的時候,他正用後腦勺枕著左手在想要不要起來,然後被常遠無心一掃,乾脆將就坡下頭地湊到對方面前笑道:“一醒就這麼大動靜,造反呢?”

    這人剛醒來時分的聲音最好聽,有些低啞,語速帶著股懶散的緩慢,說什麼都像是在哄人。

    “造了,怎麼的?”  

    常遠說到一半打了個哈欠,之後又光明正大地撐了個幾秒長的懶腰,使得對嗆不僅氣勢全無,反而還有點像葛優癱的大款,一本滿足,隨搓隨揉。

    邵博聞善於把握機會,立刻將掌心貼上了常遠因為伸展從睡衣里露出來的小臂內側,有一搭沒一搭地磨蹭,一邊感受那塊細膩的手感,一邊沒脾氣沒原則地笑道:“不怎麼,封你當皇上唄。”

    常遠拉醒了渾身的懶筋,翻過來跟他面對面,習慣性地蜷腿讓他的膝蓋不小心蹭到了不該瞎蹭的地方,然後發現那塊不太老實,在老袁地盤上的潛意識讓常遠本能地縮了下腿,瞬間有些害羞,但很快又覺得反應有些過了。

    晨勃是正常現象,常遠不時也有這狀況,邵博聞正用看好戲的眼神看他,常遠只好拽著里子補面子,強行霸道地說:“那朕封你當大太監。”

    邵博聞沒忍住笑出了聲,他現在很純潔,而且來了老袁的家,就做好了清心寡欲的準備,因此也不惱怒,只是笑呵呵地說:“起麼皇上?我伺候你。”

    常遠得寸進尺地將左腿架到他身上,感受著被子裡舒適溫暖的召喚,墮落地說:“再過半小時。”  

    邵博聞也想賴個床,跟常遠一拍即合,他笑著說:“那我再練會兒聽力。”

    常遠一下沒反應過來,眯著眼睛說:“什麼聽力?”

    邵博聞往房門口丟了個眼神,門外老袁乾巴又結巴的跟讀聲立刻殺了進來。

    “bu—buffer,I—I like you as a buffer。”

    不能怪別人比你成功,天道酬勤,勤奮本身就是一種本事。

    吃人的嘴短,早飯過後邵博聞和常遠還不知道要去哪裡玩,老袁忙得團團轉,一口價,請他倆去店裡玩了。

    路上常遠給他爸去了電話,得到那邊一切都好的回覆,又問了很多池枚的日常和作息,才肯掛了電話。

    昨天被騷擾那個服務員抹不開面子,今天請假不肯來,高峰期老袁親自上了人手還是周轉不開,邵博聞只好抄起圍裙進了大廳當服務員,那個點菜寶他用得很溜,看起來沒少被老袁奴役。

    常遠不知道有沒有妹子偷拍他男人,他只知道為了防止路總去給邵博聞當腿部掛件,他帶著這熊孩子把水池裡的魚蝦都用網兜舀了個遍。  

    老袁的餐廳人來人往,時間在這裡流逝的好像尤其快,跑來跑去一天就這麼沒有了。

    這天下午,網絡上發生了兩件跟他們有關的事情,一件是“天行道”公開為貨車碾人的微博向榮京道歉,另一件就是老袁被人掛了。

    “天行道”的信息是謝承傳來的,謝經理像個喇叭一樣在群里吆五喝六,誇他愛豆敢作敢當,雖然評論區褒少貶多,但邵博聞跟常遠上線看了“天行道”的道歉聲明之後,一人點了個贊。

    林帆仍然在配合警方的詢問,並且已經不知道是第幾輪了,他明顯感覺到警方的提問方式開始變了,不再問他怎麼怎麼樣,而是問他認識的熟人里有沒有對電腦很熟悉的傢伙,不過這些事林帆在群里沒提,他不想耽誤大家休假的心情。

    老袁忙到天黑回到家,才被員工知會挨掛的事,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另一邊沙發上刷著手機看別人斷章取義地罵自己,作為老闆在餐廳里用啤酒瓶指著顧客,上帝何在,消費者的權益何在云云,看得倆眉毛都成了倒八。

    更讓老袁生氣的是,“緣來”在各大app上瞬間多了幾個差評。

    被誇不容易,抹黑卻是分分鐘,老袁氣到連虎子都顧忌不上了,一邊轉發、一邊打字、一邊破口大罵,掛他的人自己就是傻逼,罵他的人沒長眼睛,黑白不分。  

    常遠有句“別生氣”,因為太虛沒勸出口,結果被邵博聞搶了先機,這位爺非但不勸老袁息怒,還在旁邊煽風點火,他自己不罵人,也不說混混的壞話,只是頻頻附和,一會兒點個頭,不時再來一句“對”。

    常遠一開始覺得他是火上澆油,但礙於老袁罵得噼里啪啦,沒好意思插嘴,他偷偷踩了邵博聞好幾腳,對方愣是假裝沒被踩到,常遠沒辦法,只好旁觀,可他看了一會兒發現老袁從盛怒到詞窮,奇蹟般地沒那麼暴躁了。

    於是常遠忽然想起池枚病發那次,邵博聞也是這樣的話不多,不說教也不講道理,給人一種很安全舒適的陪伴感,不過那會兒常遠作為局中人,沒有這麼抽離地觀察過。

    人在難過的時候,想讓別人勸卻往往被越勸越煩,而勸人的人希望對方冷靜,而被勸的多半做不到,前者只好就此作罷。

    可衝動的時候只有魔鬼,沒有道理,像邵博聞這樣也許才是上策,順著老袁,讓他盡情地抱怨和罵街,如果他譴責的人讓你挑不出錯,那麼給他一點耐心,外加一隻耳朵就好。

    發泄確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但一定程度上能輔助帶出負面情緒,但如果對方一開口就被各路道理和雞湯擋回,出發點固然好,卻很容易讓對方覺得不被理解、認同和接受,在負面中產生一種更消極的錯覺,你在否定他,一直不停地否定。

    而無論老袁這時罵得多臉紅脖子粗,等他冷靜下來,還是那個憨厚善良的老袁,可冷靜的途徑是什麼呢?情緒就像活火山,要麼以沉默為假象地醞釀著爆發,要麼就是快刀斬亂麻,先爆炸再冷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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