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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他媽有風濕性心臟病,受不得刺激,不然他早就把這對狗男男賣到大山的另一邊去了。

    邵博聞還有臉笑,一邊餵狗一邊回話:“沒說什麼,就是跟媽道了個歉,說我找了個對象,不過她跟爸肯定接受不了,我就先不去惹他二老生氣了,等春節那撥介紹相親的散了再回。”

    邵樂成:“……”你有本事別欲揚先抑!

    “你趕緊給我把炮火引回去,”邵樂成心特別累,“我最近自身都難保,管不了你的屁事,我本來也不待見你那對象,不使壞已經很不錯了,還想讓我幫你對付我媽?”

    邵博聞別有心機地想導開話題,“你最近又怎麼了?”

    “什麼叫又?不是我好吧!”邵樂成說著就來氣,“何總最近被董事會懟得風生水起,他心情不好,我就好過不了。”

    邵博聞可以說是秒懂,榮京家大業大,要做出成績要麼靠機遇、要麼靠創新,可惜這幾年經濟愈見萎靡,從榮京旗下產品的擴張速度大概能看出效益不太理想,這年頭誰都不容易,大公司好歹有它的品牌效應維持,而每年倒閉的中小企業在商界連灰塵都沒揚起一顆。  

    資本是純粹的弱肉強食,沒有利益便不存情義,而且董事會的老一輩本來看不上何義城,這個靠著老婆平步青雲的年輕人,如果他能提升集團的利益,那麼尊他為商界奇才也未嘗不可,如果不能,那麼他就只是一個吃軟飯的男人。

    階級也講究門當戶對,王子愛上灰姑娘然後幸福生活的故事只能存在於童話里。

    邵博聞對他的暴躁不以為然,“你靠何總拿高薪,他給你氣受的時候就想想錢,消消氣。”

    “打住!感恩的心我有,”邵樂成敬謝不敏地說,“工作情緒我自己能消化,不用你開導,你別讓媽來殘害我就謝天謝地了。你給我一句準話,你那個煙霧彈到底想放到什麼時候?”

    邵博聞的語氣正經起來,“等春節過后街道上的人少了,我跟常遠回去看她。”

    這兄弟說一不二,邵樂成“嘖”了一聲,怨氣四溢地道:“要我說,就您在咱家這自高無上地位,你就是直接把常遠拉回去,我媽除了躲著哭,連哼都不敢哼一聲,你真用不著這樣。”

    取款機一樣神聖的地位……  

    邵樂成雖然工資不低,但他的工作對生活有品質上誘惑,所以工作後也沒存下幾個錢,然而父母漸漸年紀大了無法勞作,這病那痛也都需要真金白銀,零零碎碎按年頭加起來也不是小數,這些錢名義上是兩兒子各攤一半,實際上全是邵博聞一手包辦。

    邵樂成耿直,不稀罕占他哥這點便宜,沒瞞過他媽,老人在家沒事,總有說漏嘴的時候,因此他爸也知道了。加上邵博聞低調,搞得老太太以為他把老婆本都掏出來貼了家用,對他愧疚得不得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他們家早就是邵博聞說了算,看看虎子就知道了。

    比起常遠那個媽,他們老邵家簡直是戰五渣,邵樂成想起來就覺得自己不爭氣。

    邵博聞不搞獨裁,也不贊成他的言論,“既然我這麼有地位,那你接幾個電話也別哼了,你就說你忙聾了,不知道我最近怎麼樣。”

    邵樂成咋呼道:“我要是真不知道那還清淨了!我說你別討好常遠,把我爹媽氣出好歹來。”

    “玩什麼玩!”邵博聞拿出大哥的威嚴道,“那不也是我爹媽麼。”  

    邵樂成懶得管他,在他看來邵博聞搞這麼迂迴完全沒必要,他的父母對於這個撿來的兒子給予的回報或多或少有點惶恐,即使是為人父母覺得不妥,也不敢有很多要求。

    “隨你隨你,”邵樂成不平衡地說,“你這麼折騰我媽,那常遠都幹了些啥?”

    邵博聞有心嚇唬他玩,就斷章取義地說:“前些日子他跟家裡斷了往來,一個多月沒回家了。”

    邵樂成忍不住爆出一聲“握糙”,被這匪夷所思的現實給驚呆了。在他眼裡,常遠是個活到九十都扣著“媽寶”頭銜的軟弱之輩,就算是之前見過幾面還像是人魔狗樣,但別人不都不是池枚麼?

    常遠竟然會跟他媽翻臉,還是為了邵博聞……邵樂成想來想去都覺得他哥沒有這麼洗腦的魅力,於是他激動而懷疑地反問道:“你逗我吧?這不可能,就常遠?能跟他媽那個大魔王,斷絕關係?”

    邵博聞貌似心情挺好地秒回道:“對啊,逗你的。”

    邵樂成一口氣沒吸進去聞言又想喘,咳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邵博、咳、聞,你這…噗…個賤人!”  

    邵博聞的權威被他挑釁慣了,眉毛都沒抬一下地說:“沒事掛了。”

    他還有別的電話要打。

    邵樂成知道這廝掛得快,連忙順著氣搶答,“先別!你春節不回家,那是要去常遠家裡了?你會不會被打出來?”

    常遠還沒跟他談春節的事,邵博聞說,“等我知道我春節要去哪了,我再告訴你。”

    邵樂成登時覺得他哥真是個窩裡慫,從前被孩子騎在頭上,現在連個行程都要問媽寶。

    日有所思、心有靈犀,晚上常遠就來問他過年的事了,不過在這之前,還有另外一件事。

    工作日他們家的快遞都是樓下物業代收,下午常遠接到電話,說是有邵博聞的快遞,下班後他去小飯桌接了虎子回到社區,按流程是取了快遞帶上樓,可是到了物業門口,他才發現他錯得有點離譜,那快遞就是10個他,一次也扛不回去。

    十來個半米長寬高見方的箱子將物業辦公室堆了個半滿,很有些壯觀。最後還是物業的人幫忙跑了兩趟,才將東西搬回去堆在了客廳里。

    虎子對此也十分好奇,他又不認識幾個字,還在箱子上敲敲聽聽,趴在複印過後更加模糊的快遞單上假模假樣地認。大款本來在他屁股後頭打轉,沒兩秒不知道聞到了什麼,跑到一個箱子地下猛嗅。  

    常遠已經摸清了跟虎子交流的套路,孩子需要很多肯定,而且喜歡回答問題,常遠便學著去扔掉大人的一切經驗主義和自以為是,假裝很好奇地問他,“寶貝兒,你爸是不是發財了?買這麼多東西。”

    “不會吧,”虎子可能潛意識裡覺得他爸是個窮逼,他推了推手邊的一個箱子,很了解似的說,“爸爸更喜歡扔東西。”

    常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邵博聞是商家最討厭的一種人,向來只買他需要的東西,打折和購物氛圍都無法煽動他,他有時會為了好玩買一些家用工具回來鼓搗,比如小型電鑽、手提式抹光機什麼的,都是些小件,這些到底是什麼?隔音棉?不對,沒這麼沉。

    常遠心有餘悸地撥了他的電話。

    “邵總,你的快遞到家了,現在在我對面,紙箱子就有4個多立方米,”常遠搬了會兒重物,兩手熱得發紅,他不憚以最大的機智猜測道,“你是網購了一台拆成零件的挖掘機嗎?”

    “什麼?”邵博聞滿頭霧水地說,“我這陣子沒買東西回家啊。”  

    常遠嚇一跳,生怕自己搬錯了件,連忙切出去跟物業確認了一遍,核實好是收件人的名字和手機號碼都是邵博聞,又給他撥了回去。

    寄件單看不出什麼來,最後常遠查了一個單號,發現攬收地址是西南地區的Y縣,邵博聞這才恍然大悟地應了一聲,說是朋友寄來的山特產,讓常遠拆箱看,有想吃的就吃,順便幫他挑點寄給兩邊的父母,剩下的等他回去了分給謝承他們。

    常遠拆了一箱,裡面的東西跟杏仁很像,但是大一些,他還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虎子就手快地抓了一把塞進了嘴裡,邊吃邊在屋裡蹦躂,說這是好朋友寄的妃子。

    “好朋友是誰?”這一大一下都有朋友,搞得跟秘密似的,常遠努了努嘴角,有種被排斥的錯覺。

    不過問虎子就是白問,他的邏輯很天真,“好朋友就是小超啊,遠叔快點,我要吃那個。”

    常遠既不認識小超,也不知道他要吃哪個,虎子又說不出吃的名字來,常遠只好挨箱地拆,全是吃的和煮著吃的,拆到第8箱的時候他發現了一沓裝在透明塑料盒裡的信紙,和一封額外的、中規中矩的白色信封,兩邊的筆記明顯不是出自一人。

    信封上手寫著“邵總親啟”,塑料盒裡的信息相對明確一些,最上面一張紙上用楷書寫著:尊敬的路先生,希望您收到信的時候不會覺得冒犯。非常感謝您這幾年來無私的幫助,托袁老闆轉贈而來的書和衣物,大家都非常喜歡,鼓足勇氣給您留……

    剩下的內容被摺疊掩蓋了起來,常遠壓抑著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偷看邵博聞的隱私,但是這邏輯亂得簡直犯規,一會兒是“邵博聞”,一會兒又是“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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