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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條,‘小溪堤強拆事件’,事發在十年前,帖子發布時間7月21號早上8點半。”

    “這是何義城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微博里,也是跟何義城關係最大的一件事,也是你被掛到網上罵那次,也是‘天行道’轉發的微博里次數最多的一條,前前後後總共9次,我感覺他可能是以前小溪堤村的人……”

    他說著說著慢下來,盯著邵博聞一通打量,後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笑道:“看什麼看?”

    常遠忽然說:“柏瑞山,就是以前的小溪堤吧。”

    邵博聞愣了一下,倒是沒往這邊想,他至今不知道血緣上的祖墳姓甚名誰,然而當年那張結果是騙局的尋親啟事顯示他的祖籍可能就是這個地方,說不定這就是何義城往他身上想的其中一道引線。

    邵博聞讚嘆地捏了捏常遠的腮幫子,說:“有道理,那項目上的說法呢,又是怎麼得出來的?”

    “之後,‘天行道’的粉絲量猛增,他開始大量轉發各地的建築行業事件,我搜了下關鍵詞榮京、何義城,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特點,那就是跟P19一期有關的事故,比如前面提過的拆遷、玻璃自爆、王思雨燙傷、商場被砸等等,他獲得消息的速度快得不正常,越往後越接近事故時間,你看。”  

    邵博聞第一次看見他記事本里的內容,事無巨細地整齊羅列,時間、地點、人物和事件,心裡忽然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這些零散而又雞毛蒜皮的時間碎片,也只有這樣獨特的常遠才能拼湊出來。

    邵博聞心疼他曾這樣孤獨的生活,卻又佩服他眼下能找到的結論,他伸手摟住常遠,誠懇地夸道:“我的監理真是明察秋毫。”

    常遠不過是對了下時間,被他誇得滿頭霧水,被力道壓到對方的胸膛上,他放鬆下來,心卻開始瞎打鼓。

    邵博聞真不是一個心機老闆,他早些年在行伍,後來要帶孩子,睡袍睡衣都不方便,夏天就一直是背心大褲衩,長胳膊長腿大半裸露,兩人的皮膚一經接觸,登時猶如無形的火花碰撞,空氣一瞬間變得稠密起來。

    大款跟著常遠,成了一隻夜狗子,僅此千金一刻,因為無聊還在床邊上瞪視空氣,邵博聞沒有暴露癖,揮揮手它不肯走,只好下床把他擄了出去。

    邵博聞關了門,往回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折回去落了鎖。

    常遠看他越走越近,少量的衣料下肌理起伏,即使不刻意顯擺,力量與性感也在沸騰的荷爾蒙下變得咄咄逼人。  

    真是難得清靜,的一個夜晚。

    第63章

    一個人的多樣性,最先從眼神泄露,人還是那個人,感覺卻是截然不同了。

    邵博聞大部分時間都是寬厚溫和的,然而這個夜晚的這個房間內,某種幽深的掠奪意味從他的目光里浮現出來,使得他看起來帶上了一種布裹刀鋒的侵略性。

    溫柔是種水滴石穿的魅力,強勢卻不同,它在瞬間讓獵物折服。

    常遠血脈沸騰,他是成年人,對接下來的事情心知肚明並且抱有期待,但什麼事情沒有經驗都是白扯,跟邵博聞重逢之前他沒機會有,現在只好新手上陣窮緊張,捂得手心裡全是躁汗。

    為了顯得淡定,他只好以不變應萬變,像個攻一樣盤坐得四平八穩,對於一個即將步入和諧的人來說,這姿態看著著實有些性冷淡了。

    邵博聞本來也有點緊張,激動或是亢奮,他也分不清,不過這都臨門一腳了他要是還有心思分辨,那就是不務正業。

    但常遠的強行鎮定讓他瞬間破功,他一開口,嗓音沉得自己都覺得有些含糊不清,他笑得不行,“你覺沒覺得,你坐得有點太……正人君子了。”  

    自古情慾不分家,邵博聞的愛也不是柏拉圖,無論是哪種感情,親密接觸都是所有表達中最直接有效的一種,虎子可愛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會親兩口,常遠是他愛情的歸屬,他對這個人,只有多加幾倍耐力才能將他視如平常。

    常遠臉上煙燻火燎,被戳破偽裝索性也破罐破摔地不要臉了,立志從今天起,做一個誠實的人,坦白,從寬,盡說大實話。

    “沒辦法,”他將腰杆塌下去兩手一攤,說:“破天荒頭一回,我緊張。”

    邵博聞的膝蓋碰到床沿,人也終於停了下來,他樂得都出了聲,嘴上卻還要裝模作樣地解圍,他稍微彎下腰捧住常遠的臉,在眉心落了一個吻,動作和緩,氣息卻灼熱得仿佛要將空氣都點燃。

    檯燈近距離的側向光源打在他倆身上,在背光面投下了一道弧形的陰影。

    常遠不期然瞥見光影,心念怦然一動,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C市的小三居。

    小三居是國內名動建築界的雙曲經典案例,監理單位就是東聯,那時常遠剛進公司,無緣跟進傳說中的建模放線過程,只來得及跟著領導羅坤去一窺建成後的全貌。

    建築橫跨工程技術和人文藝術,實用之外還得兼具展示作用,有些建築會引發人們的膜拜,覺得它美和震撼,卻又說不出所以然。  

    常遠不知道小三居的概念設計師是從哪裡得來的靈感,他只記得第一眼看到那個如同水波起伏一樣的入口,心裡就有一種非常溫柔的感覺。

    如今他從自己的領悟里為它找到了一抹很貼合的具象,那道起伏處的曲線,跟邵博聞彎下來的脊樑簡直一模一樣。

    兩人鼻尖相抵,邵博聞用右手摸到常遠的一隻手摁在心口上,笑著說:“半斤八兩,你看,我也緊張。”

    常遠連摸都不屑於摸,就在他胸口打了一拳,“騙子。”

    “啊,我的心,”邵博聞卻仿佛遭受重創,摟著他往床上倒去,“嗯,我以身騙你的色。”

    這他媽還怎麼緊張?常遠哭笑不得地說:“哦,聽起來好像是我賺了。”

    “沒有沒有,”邵博聞謙虛地湊過來吻他,“這是雙贏。”

    沒有誤會、沒有距離、沒有孩子,甚至連狗都沒有,這一刻在這裡,除了他們誰也不參與。

    心跳重若鼓擂,邵博聞伸手摩尼著常遠的臉和耳廓,胸口仿佛有個不斷擴大的黑色漩渦,呼吸和血流里有火,理智和欲望競相追逐,他的腦海里戰火喧囂,千言萬語彙在心頭,觸手可及不夠、耳鬢廝磨不夠,他貪心不足要得太多,想以最具效率地動作來撫平渴求。  

    無所不在的親密和旖旎讓常遠感覺有些缺氧,當輕柔的啄吻在嘴角試探流連,他竟然感覺腿都在發軟,不是疲勞引發的不適酸軟,而是自皮膚下、骨子裡釋放出來的微度戰慄。

    他抱住邵博聞的腰,將頭往後撤了一兩公分,側了些角度去迎合,他的眼神很亮,凝視如影隨形,看起來別具深情。

    邵博聞錯不開眼,強烈的感覺直奔下路,心神領會地將他摟緊,唇角蹭過睫毛,又在鼻翼上留下若有似無的蹤跡,最後唇與唇相貼,濡濕輕舔後將舌頭劃了進去。

    夏蟬不知疲倦,夜深仍在嘶鳴。

    ——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邵博聞只是去上了個廁所,臥室里就攤上事了。

    因為他兩三分鐘內就會回來,所以根本沒鎖門,可他沒想到他的賴床寶今天居然難得勤奮地醒了個大早,於是他走到主臥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幕他能笑一年的畫面。

    虎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進來,撅著屁股趴在床邊,單手撐著他那藏著雙層的小下巴,皺著鼻子東張西望地吸氣,似乎問道了什麼異味。

    房東看起來是愛睡懶覺的人,窗簾選的是帶有反she塗層的風琴簾,陽光透過比低得日山三竿了屋裡都能有黃昏的效果,光線不算明亮,亂糟糟的床鋪也沒有那麼明顯,常遠還在睡覺。  

    大概是感覺到有人侵入安全距離,他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接著可能還不到三秒,遠在門口的邵博聞就見他猛地扯過空調被披在了上身,那速度用快如閃電來形容都不為過,盯著虎子臉上窘迫和狼狽交加。

    虎子明顯被他嚇了一跳,但他的小腦袋裡還沒什麼邏輯可言,十分有一出是一出,瞬間忘了異味的事,驢頭不對馬嘴地打了個哈欠,說:“遠叔,你這麼捂著不熱嗎?”

    雖然空調是個偉大的發明,但這個密不透風的造型顯然也不適合汗如雨下的時節,然而熊孩子冷不丁地來搞突襲,他今天完全沒有光膀子的勇氣。

    常遠只好虛偽地給自己找藉口,他笑得有點勉強,說:“不熱,遠叔感冒了,你不要離我這麼近。”

    虎子將他的雙眼皮眯成了三層,似乎覺得他有些可憐,“啊”了一聲,不退反進地開始往床上爬,想學邵博聞每次對他那樣去摸他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

    常遠下意識往後避了些許,沒料到牽一髮動全身,疼痛猛然從身後躥起,讓他臉色詭異地僵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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