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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了下進度,覺得如期完成沒什麼問題,這才轉頭去找常遠,他一路問過去,在西邊的空地上看見了他。

    常遠正牽著一根水管在朝牆面上噴水,管口被他刻意捏著,扁化的口徑加大了水壓,水流如同箭簇一樣激she,從邵博聞這個角度,看見他頭頂有道彩虹。

    他走過去,將謝承孝敬給他、挖了個洞用來套在安全帽上遮陽的糙帽給了常遠。

    常遠在測窗戶的防水性能,從玻璃的鏡面效果里他看見邵博聞過來了,安全帽上套著頂破糙帽。

    這混搭好像也就是近期的發明,創始人不知道是誰,憑著優秀的遮陽效果飛快的流行起來,但也丑出了喜感和境界。

    即便是邵博聞戴著也一樣丑,常遠繃著沒笑,轉眼卻見他來禍害自己,立刻把頭往旁邊歪:“我曬不黑,你自己戴吧。”

    邵博聞一路丑過來,已經被它的實用性種了糙,見他分不清是是嫌帽子丑還是嫌自己黑的樣子,登時笑得不行,硬是扣在了他頭上:“知道你白,可皮又不反光,太陽不一樣刺眼麼,戴著吧。”

    其實沒一兩重,可常遠就是覺得頭盔變了個重量,滋出去的水流被他噴得到處都是,他看著邵博聞,這回倒真不用眯著眼睛了:“那你呢?”  

    “我啊,”邵博聞說著就走進了背陽的角落:“我可以不曬太陽。”

    常遠頂著那頂無法兩全的帽子,覺得他有點欠澆,閒逼,他心想。

    第31章

    事實證明邵博聞不但不閒,還十分日理萬機,他剛一坐下來,還沒說話手機就響了。

    來電人是邵樂成,他在那邊說要明天約個飯,邵博聞雖然內心拒絕,但扛不住這弟弟胡攪蠻纏,等他掛掉電話,人工降雨也停了。

    窗戶上的水珠折she出炫目的金光,常遠蹲在水閥邊上糾結。

    窗戶淋完水得等一二十分鐘才能看得出漏不漏,這完美的摸魚空擋里可以有活動,具體參考一個人磨洋工、兩個人聊天、三人以上聊天或鬥地主,根據眼下的形勢,他應該去找邵博聞扯淡,可是他不太想。

    他現在怕跟邵博聞獨處,獨處意味著空間,而空間又約等於發展,好的發展他展望不出來,壞的想想又扎心。

    雞湯們看他一定十分作死,是死是活、愛過再說,常遠也覺得自己犯賤,求不得的時候不肯放下,不請自來了又杞人憂天,可是他沒法戰勝恐懼,他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沒人走過他來時的路,沒人懂他的感受。  

    邵博聞說追就來了,姑且不論他過來幹什麼,但這言出必行的架勢就讓人很有壓力。常遠慫出了境界,竟然破罐子破摔地想到:我乾脆裝作有事,走開好了。

    他這麼想著,站起來的時候還真不動聲色地將朝向調了調,拿後腦勺對著邵博聞,什麼都看不見。

    邵博聞抬頭就見他翻了一面,背影就差寫上“說走就走”四個大字,心裡登時又好氣又好笑,他猜到這悶罐子會躲他,可這一言不合就開溜也是沒誰了。

    還能不能好好的當監理了,他來談公事的好嗎!

    “常工,”邵博聞忍著笑,公事公辦地喊道:“西邊和南邊的石材已經掛完了,你什麼時候方便,跟我去做個驗收,完了我也好儘快打膠。”

    分內之事常遠不能裝聾了,職業道德他還是有的,他轉過來之前十指如飛,把淋水沒檢查的事記在了提醒上,免得一轉頭忘了:“現在就行,走吧。”

    邵博聞不起來,朝他招手道:“不急這一會兒,等窗戶滲透了,省得來回跑一趟。”

    常遠杵了幾秒,感覺汗珠在襯衣下面橫衝直撞,終於還是屈服在了太陽的威力下,他雖然天生麗質不怕曬,但神經元不肯高冷,一樣熱成狗崽。  

    蔭蔽里的水泥地對屁股也不太友善,好在常遠糙慣了不挑剔,他在邵博聞旁邊坐下來,離他有半米遠,曲著兩條腿,將跟燙髮機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安全帽取了下來,頭髮黏在頭皮上,形象十分的不鮮肉。

    邵博聞5.2的視力,看得見他鼻尖上冒出來的小汗滴,明知道他早就習慣了,但還是忍不住有點心疼,同人不同命,邵樂成三伏天還在辦公室全副西裝,常遠卻得熱成這樣,他正經歷一樣的感受,是真的熱。

    他心想來之前帶兩瓶冰紅茶來就好了,然後他不知怎麼又注意到了脖子,汗流直下全進了領口,鎖骨露出冰山一角,汗漬增加了襯衫的透明度,胸口……

    常遠盯著自己的安全帽,不看都覺得如芒在背,高溫和沉默讓他有點小煩躁,抹了把汗去看邵博聞,發現他的目光沒等著他,而是在看他胸口,眼底有點十分曖昧的元素在裡面,常遠心頭一跳,尷尬得耳根子霎時跟著了火一樣。

    要是他是姑娘家,對邵博聞也沒意思,這會兒抱胸罵一聲“臭流氓”都是輕的,可他一個男人,連胸肌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有,邵博聞自己的比他有看頭多了,這他媽可怎麼問責!

    常遠有點惱怒,卻又找不到理由,耳朵上還在燒,他嘔了幾秒醍醐灌頂,忽然被自己氣笑了,先拒絕了還一個勁的多想,這心態比邵博聞看他薄弱的胸肌還有問題。  

    別人他是左右不了的,他只能管好自己,不要回應,不要顯得很在意,所有得不到回應的熱情,都有冷卻的一天。

    他揉了把臉,待表情歸位以後笑了笑,在重逢後少見的主動打破了沉默:“除了那兩個立面的驗收,你過來還有其他事嗎?”

    邵博聞回過神,對上他盡忠職守的正直視線,到底是隱隱察覺到了他的緊張。

    雖然行動是在這麼貫徹,但打死邵博聞也不敢耍“過來追你”這種流氓,一如交淺切忌言深,撩漢也得分清對象。常遠不自信,因為前科對他也沒信心,他唯一的助攻就是習慣,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身體力行就好。

    目前關係才剛剛挑明,邵博聞也明白得給點時間讓常遠適應,他壓抑住戀愛分子時時刻刻想秀或撩的酸腐衝動,儘量不讓常遠不自在:“還有兩件事。一是85%請款的批覆大概什麼時候能下來?另一件是7月28號竣工那天,建設方這邊有沒有組飯局的打算?”

    熟悉的內容讓常遠鬆了口氣,他將邵博聞送的帽子從安全帽上摳下來扇風,輕鬆地答道:“請款明天下班之前應該會到帳,沒到的話再說。至於飯局怎麼都會有一頓,誰請我沒問過,怎麼,你想請?”  

    要是沒有二期和三期,一般都是總包買單。

    邵博聞“嗯”了一聲,並不掩飾他的野心。

    常遠猶豫了半天,才一橫心說了:“我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太合適,不中聽你就當我在放屁。劉總和你弟都在榮京當高層,按現在市場上的潛規則,讓你中個標段對他們來說其實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凌雲也有技術實力,你……你其實不用把身段放這麼低的。”

    最後那點停頓讓邵博聞心裡一軟:“不,很中聽,謝謝你。”

    “有句話叫人貴有自知之明,其實跟你分開的這些年,我在關係上吃了許多虧,一步一個坑走到今天,總算是明白了得了便宜千萬不能賣乖。其實談不上放低,我認識劉歡,邵樂成是我弟弟,這些跟我的身價沒關係,我的資產還是那麼多,泰興不甘心,變著法子給我找茬,總包對我表面客氣,趕不上工期了照樣被指著鼻子罵。”

    他看著常遠,話裡有話似的:“劉歡給我提供了這個機會,我這輩子都感激他,但是天上不會掉餡餅,沒有金剛鑽攬一萬個瓷器活也沒用,無論是工作還是其他事情,我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這一刻常遠幾乎信了邵博聞的決心,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

    邵博聞看到了他眼底的掙扎,卻坐著一動沒動,跟他開玩笑道:“凌雲目前的規模決定了我只能有這個身段,再高就是沐猴而冠了,以後我努力把逼格抬上去,你別鄙視我。”

    常遠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他羨慕邵博聞這種性格,拿得起、放的下,不管以後如何,起碼身上帶著能成功的氣勢,不像他,總是擔心這個又害怕那個,只能活在原地踏步里。

    常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說我有毛病啊,鄙視你還喜歡你。

    他不過是看不得,邵博聞給人伏低做小的樣子罷了。

    談起工作來常遠倒是十分自然,邵博聞見他回答起來都不需要停頓的樣子,心想要不是池玫說漏了嘴,他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發覺常遠背著重擔,這種念頭劃破腦海的時候,他才能暫時原諒池玫。

    二十分鐘很快就到了,該去檢查窗戶有沒漏水了,兩人一前一後去室內去扒窗框,這次比較隨意的測試里窗戶沒有漏水,常遠心情不錯,主動招呼邵博聞換場地,一邊將兩邊耳朵上被汗水幾乎泡爛的煙取了下來,看都沒看就塞進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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