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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力盡喪,木青山早已在寒雨之中凍得青唇烏臉,除了腦袋保持著對小妖他們地強烈思念,對畢家族的深刻仇恨外,其他所有的感官似乎已經抽離了肉體,木青山明白自己已經快支持不住了。
由於雨水的沖刷,人工開成的道路早已消失不見,木青山的下腳點全都是玻璃碎片,他深一腳淺一腳地憑著感覺走,似乎並不關心腳掌是否已經流血破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木青山穿過垃圾堆,穿過泥濘的無人荒地,終於站在了這一區域的邊緣地帶,虎目之中早已洋溢著淚水,看著前面寬闊的國道,經歷了這麼多的苦難,終於看到了自由的天地。
老天不負苦心人,前面不遠的地方正停靠著二輛大型的卡車,這二輛卡車是跑長途運輸的,由於風大雨大,原先的遮蓋貨物的帆布被飛濺了起來,二個應該是東北大漢的車主正穿著雨衣,一邊整理帆布,一邊詛咒著這鬼天氣。
「老仁,這香蕉是嬌貴物,可不能等啊!現在淋了雨水,如果再誤了時辰,這一趟就等於白跑了。」
那位叫老仁的大漢順手接過一瓶罐裝的老烈酒,骨碌碌地喝了幾大口,粗著嗓門道:「這鬼天氣,如果做在炕上吃著洋大蔥,喝著老烈酒,那才是人過的生活,呀!什麼玩意?邱兄,你看那邊是人麼?」
「那是個人嗎?別是什麼怪物吧,這大下雨天的,小孫,你把傢伙準備好。」
黑夜之中走來的正是木青山,不過他的造型也太奇特了一點,而且是從垃圾堆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走出來,怪不得人家會誤會。
木青山仿佛喝醉了酒一樣走到了這二位驚魂未定的大漢面前,還來不及說上一話,就直挺挺地道了下去,激得泥水飛濺。
「是個小伙子……咋傷成了這樣?」這句話幾乎是木青山最後聽到的語言,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超越了人體的極限。抽動嘴角,艱難的說出了幾個字之後,終於徹底的暈迷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木青山再次緩緩地睜開眼睛後,竟然發現自己躺在路邊,這裡的路基已經不是水泥,而是換了鄉下所特有的硬紅土,久違了的稻香充溢著鼻端,木青山慢慢地站了起來。
不明白那兩個司機為什麼沒有把自己送到警局,而是扔到了這個地方,不過實在合意之極,視線所及,到處都是縱橫連綿的芳田,現在正是晚秋的時節,谷黃如金,怪不得剛才的香氣如此熟悉,木青山心潮起伏得如同三春的麥浪,自己出身農村,對像這樣的景象再熟悉不過了,風景如舊,但是卻已物是人非。
木青山彎腰捋了一把穀子,輕輕地駁開了黃皮,露出雪白喜人的果實,放在口中慢慢地嚼著,這份甘甜剛剛進入舌尖,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來,這四天以來他一直靠注射營養液延續著生命,到了現在,自然已經餓到了極點。
像這種大洋田,連綿起來一般就是幾公里,山高地遠,道路顛簸,想找裹腹的食物還真不容易,幸好木青山的野外求生能力生來具有,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花了十分鐘的時間,總算找到了一眼水井,立刻灌了個小飽。
再花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木青山觀察空中那一群群白鷓鴣的落點,終於讓他找到了四個鳥窩,一共掏出了十二個土黃色的鳥蛋,暫時解決了肚子問題後,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試圖開始恢復體力,自己也不想穿著如此破裂的衣服走在陽關大道上,鄉下人對瘋癲怪人的敏感,並不比城市人遜色多少,這當然是出自我保護的心理。
「現在各家的勢力都在尋找我,可惜我卻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為老虎他們報仇?難道賊老天真是絕了我的路?」
木青山痛苦地抱著腦袋,一時之間,只覺天地之大,再無容身之處,如果活著不能為小妖他們報仇,那麼自己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小妖與存撲虎二人的音容笑貌清晰歷歷,仿佛存在高空烈陽之間,一個怒訴他婦人之仁,一個高罵他為什麼還不給他報仇,一時之間百感交雜,木青山突然痛苦地低哼了一聲,腦袋猶如刀砍斧鑿,原來是他體內存在的迷幻藥力又發作了。
第六十四章 虎落平陽
經過了清涼異力的分解吞噬後,迷幻藥已經發生了質變,雖然木青山不會失去理智思維,但是那種如萬蛇噬心的痛快卻加強了百倍,這種質變的細菌長期潛伏在他的體內,為了逃避清涼異力的分解,只有在偶爾的情況下才會冒出來,但是足以讓木青山全身痙攣,口吐白沫。
由於初次病變,又沒有任何的預兆,木青山很快就疼得暈死了過去,當他再次清醒過來後,已經是明月漸高,蛙聲一片,回頭看那紅日,已經漸漸地落了下去,只剩一抹紅霞照著一張蒼白的臉,蕭然而靜默。
這個歷盡艱苦的少年慢慢地走上了田埂,把一抹的晚霞披在了身後。成為永遠的剪影。
劉富農拿起了粗製的土杯,給自己滿上了一杯新釀的烈酒,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小口,然後回味無窮地砸了砸嘴巴,他突然發現,自己原來還是幸福的,生活就是應該小口小口的品嘗,過了明年應該就會更好。
三十年前,自己還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半大少年,但是今天就不同了,溫柔的妻子正在用干稻穀燒著今天的晚餐,紅紅的爐火映照著那張年輕溫柔的鵝蛋臉,怎麼看都順眼,小虎今年已經小學六年級了,聽先生說成績倒也不錯,到了明年,只要那小子考上好一點的初中,自己立刻把這一地的瓜菜全部賣掉,應該足夠讓那小子交上學雜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