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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方面,老人固執得如同山中的老岩石,任它東南西北風。我自嶄然不動。
紅衣小女孩蹦跳了幾下,在原地上打了幾個轉。有意把路走得更長更彎,不時撿起幾塊小石頭,用力丟了出去,隨便撒下銀鈴般地笑容,迴蕩在這樣的夜空,靜謐地田野之中。
「爺爺,你說那些壞蛋會趕我們走嗎?那媽媽回來會不會找不到我們了?哼。等我長大了,一定把這些壞傢伙全部打倒。」
謝東賢抬頭望了望稀疏的竹林外,那一大片高牆碧瓦,心中嘆道,小櫻子不過是跟外面來地孩子打了幾次交道,就連說話都走了模樣,看來外面的世界果然是個大染缸!
老人的眼光落在破石之上,眼光不禁一揚。臉露微笑,老人有三大愛好,圍棋,菸草和太極功。
這個村莊中的老姓有三大人家,謝黎潭三大姓,這三大家都有祖傳武功。源遠流長,平時大家養家持道,看不出習武之人的風範,但是每到逢年過節,必定切磋一番,以此引為美談。
可惜時代不同了,追求也不同,年輕人習武也是為了在外面謀求一份好工作而已,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突然,小櫻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爺爺。這裡有一個人呢。」
謝東賢那雙渾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仿佛黑暗之中地點點星光。只見霧藹沉沉之中,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竟然從屋後轉了出來,這人腳步輕柔,走起來路來,風塵不驚,自己竟然直到現在才發現了他的存在?
老人的臉色不禁微變。
「大哥哥,你是從那裡來的?來我們家裡作客好嗎?」
小女孩一臉好奇地蹦跳了過去,想去拉著這位不速之客的手掌,如果在平時,倒也沒有什麼,但是現在情況這麼複雜,那就不一樣了。
謝東賢大驚,一個箭步上前,一下子拉住了小女孩小小的身子,提聲道:「這位朋友是來找老謝嗎?本人自問又沒有什麼朋友,也不想與人打交道,這位朋友請自便吧!不要驚動我的家人。」
來人正是木青山,岩石之上地村莊會盟,木青山已經聽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這位老者是這些釘子戶的帶頭人,心中略為計較,立刻轉了上來,只是他動作敏捷,當真是掠風無影,倒是搶到祖孫倆的前頭來了。
小櫻櫻掙脫了爺爺的手掌,用出招牌姿勢,雙手叉腰,尖聲喝道:「要打架了嗎?我可不怕你,我爺爺是太極高手,我是太極小手。」
「小櫻,別胡鬧。」
老人眼中精光閃耀,那裡有老人一絲一毫的老態龍鍾。
木青山微笑著伸出手掌,說道:「小朋友,這個東西送給你,喜不喜歡?」
「咦!好大的蚱蜢,那裡來地?送給我嗎?」
只見木青山的手掌心中躺著一隻蘆葉編織而成的蚱蜢,巨頭長腿,展翅欲飛,更難得的是它的神態倨傲,看上去栩栩如生。
小櫻櫻登時大喜,但是手掌被爺爺拉住了,只能不滿的呼叫了起來,小腳連跺地面。
「我要。」
「送給你吧!」
木青山手掌一顫,這隻蚱蜢在火舞聖光氣一激之下,立刻翩然飛去,穩穩噹噹地落在小櫻櫻的面前,不差毫離。
謝東賢的臉色更是難看了三分,白須無風自鼓。
小櫻櫻一聲驚呼,彎腰揀了起來,反覆把玩,愛不釋手。
老牛倌送給木青山的第一份禮物就是這種草蚱蜢,木青山當時也是差不多這個年紀,看到這個小女孩如此愉悅,不禁臉露微笑。
謝東賢知道來者不善,但是猜不透他的用意,一時之間猶豫了起來。
木青山眼光斜視,一眼掃過旁邊地斷石棋盤。白求仁地融合意識立刻洶湧而出,食指大動。
原來生活中的白先生也是一個棋痴。
一個跨步,木青山閃身到了斷石之旁,石桌上放著兩盒嶄新地黑白棋子,這些棋子著手很輕,竟然是用檀木雕刻而成,只是精雕細刻。稜角圓潤,著手極重。竟然看不出任何人工的痕跡。
木青山的心頭一跳,暗忖道:「難道這副棋子是這位老者雕刻出來的?此老對平衡之力把握的造詣實在驚人。
一抬頭,木青山掂起白棋笑道:「老先生,我有位朋友素來喜好棋道,我也跟著他學了兩手,這會見獵手癢,想向你請教一下。常言道,棋道則不分親疏,小子先出手了。」
木青山凝神片刻,在中間地坤位首下一子,穩居中原之勢,這一招棋式固然極妙,但是下手的威力更是駭然,但見金光微微一閃。一陣石沫橫飛,這隻木雕棋子竟然硬生生地嵌入了頑石之中,不著痕跡。
謝東賢號稱三品老人,這棋道實是第一大品,只是山村之人又有幾個人有這樣地閒情逸緻?就算感興趣的人,也不過是草頭軍師的棋力。談不上什麼同道。
他見木青山一子落定,心中大訝,圍棋素來有金角銀邊草肚皮之稱,極少有人會落子在中間,但是瞧這少年的心性與定力,棋藝絕非庸手,難道他用的是古譜?
這一下子謝老驚喜交集,一顆心怦然而動,此時倒也顧不上什麼來者不善,瞧了一眼小櫻的位置安全。立刻腳踏太極步。轉到棋盤旁,落坐。黑棋落處,竟然輕飄飄地嵌入了白棋的右下側,互成掎角之勢,當真是寸土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