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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很是疲憊的忍著頭疼將東西收拾好,身子一仰,往床上倒了去,視線迷離而清涼。
“有時候真不明白自己這麼堅持著,到底是為了什麼,雲秀說我就是心裡有太多的東西放不開,讓我嘗試著放開,我也想嘗試著讓自己放開的,但是我放不開,我這些天,一閉上眼睛就看到叔叔渾身是血的從樓上墜下來,玻璃碎了一地,滿地血紅的水,看到嬸嬸在火海里掙扎,看到那個女人丟下我跟哥哥跟別的男人遠走高飛,看到爺爺眼裡那種沉寂的悲哀,你可能體會不到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早些年,我也跟叔叔選擇了同樣的一條路,做了臥底,那時候我幾乎天天都是在害怕和恐懼中度過的,常常幻想著是不是哪一天我也就是叔叔那樣的死法,還是一槍爆頭,拋屍荒野,後來,怕著,怕著,然後也就習慣了,有時候就覺得,其實死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道上都是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當年我在即將離開警校的時候,曾經站在國旗下,莊嚴的對著國旗跟警徽宣誓,我一定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將正義之光發揚光大,堅決做一個乾淨明白的人。”
講到這裡,雲舒忽然就輕輕的合上了眼睛,慕煜北卻在同一時刻睜開了眼睛,沒有錯過她眼裡浮現出來的那種淺淡而隱忍的痛楚,“一個人活著,總有她自己支撐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不管是為財,為權,或者是為了感情,或許還有很多很多的理由,我不像你那麼幸運,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從小就是泡在蜜罐里長大,有爹媽疼著,爺爺奶奶護著,從小到大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而我,有那樣的一個母親,父親自己也是生活艱苦,從小寄人籬下受盡了白眼譏笑,唯一帶給我溫暖的,也就是叔叔了,在我的心裡,早就把他當成了我自己的父親了,人之所以活著,其實更是要懂得感恩,我沒有辦法看他走得那樣的不甘心,我一直拒絕去回憶他,就是不想再給自己的心靈套上了一副又一沉重的枷鎖,但是,他走了,那是事實,留下了一個十年之約,那也是事實,我跟喬宇陽都是很看重承諾的人,所以,自打那一天之後,我們就相互束縛了十年,其實當初我都明白叔叔只不過是因為放心不下我而已,想想,那時候一定是他已經預料到自己有可能會出事了,不然,他也不會給喬宇陽提出那樣的請求。”
雲舒就這麼說著,慕煜北也就是這麼聽著,事實上,很少聽到她把自己的心事說給他聽的,既然她願意傾吐,他自然也願意當她最忠實的聽眾。
“寄住在冷家的時候,我的性子一直都很孤僻,也沒有什麼朋友夥伴,當初唯一能偶爾說上幾句話的,就是喬宇陽,然而,你知道嗎,我沒有想到我那光榮的母親竟然就是喬伯伯當初的未婚妻,當初她跟我父親都一同被人設計了,那一夜之後,喬伯伯跟我母親的婚事自然也不了了之了,喬伯伯因為父母做主,無奈之下便娶了喬宇陽的母親,也就是現在的喬夫人,魏如雪,她是一個很真性情的人,有什麼不滿都會直接說,喬伯伯當初也是深愛著我的母親,因為這件事情,喬夫人一直耿耿於懷,爭吵不斷,喬宇陽也就是在那樣環境之下長大的,他最敬重深愛的姐姐喬馨陽還因為這個事情弄得受傷耳朵失聰了,這一切不幸的源頭都是來自於我那偉大的母親,你說,他喬宇陽能不怪我嗎?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我嗎?其實,當初我對喬宇陽並沒有什麼感覺的,可能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一切也都是順理成章了,記得那一年,喬宇陽打算高考之後就出國留學了,原本是想讓我也一起跟他過去的,那時候叔叔也還在,也很贊同這件事情,還為我籌備了一大筆錢,都是他自己工作掙來的,然而,我沒有想到,這事情還沒有確定下來他就走了,後來,我還是選擇了去讀警校,而喬宇陽,也去了國外,這期間,喬宇陽也曾回來過好幾次,每次回來,都會去他的墓碑前上一柱清香,而我跟他之間也就是這樣走了十年,這樣的感情,要支撐下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有的時候我都覺得堅持得特別的累,很想要放棄,可是每次一想到只要我再堅持一下下,一下下之後,我們就能夠幸福的在一起,我就會咬牙繼續堅持下去了,沒想到,堅持到最後,還是那樣的結局。”
雲舒冷然笑了笑,清眸里溢出了一道諷刺的幽光,深深的吸了口氣,眨了眨眼,又是黯然一笑,“不過,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多提也沒有什麼好處,不管怎麼樣,今天還是要過,明天也還要繼續的,其實你沒有必要拿寧馨兒來激我,現在錦陽城都是滿城風雨了,有心思跟我置氣,倒還不如想一下怎麼解決緋聞的事情吧,不然哪天傳到父親的耳朵里,恐怕你也會被他叫過去訓上一頓了,而且,爺爺奶奶的事情……想想,我頭都大了。”
聽完了雲舒的話,慕煜北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了,深眸也變得越發的陰暗幽深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算計些什麼。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的手腕先別沾水,我有點餓了,下樓煮點東西吃,你先洗個澡吧,我給你放好水。”
雲舒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跟他說了這麼多,心裡似乎也有些舒坦了,有些吃力的忍著腦袋裡傳來的疼痛還有餓得發疼的肚子,正想站起來,冷不防,雙腳一陣無力,又往床上栽了去。
“小心一點。”
慕煜北立馬就反應了過來,連忙伸手接住了她那柔軟無力的身軀,低柔的語氣充斥著一絲無奈,“算了,還是我來吧,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我們放水,鄭伯應該還留有飯,洗完再下去熱一下,你喝了不少酒,先吃幾片解酒藥吧。”
說著,慕煜北便掀開了被子,一手撿起地上的衣服,隨意往自己身上一套,便往外面走了去,不一會兒就端著一杯熱水,拿著一瓶藥走了進來了。
他還能說些什麼呢?攤上她,他想,他已經不用說些什麼了!
雲舒頓時也吸了口氣,折騰了大半宿,這醉意過去了,倒是這腦袋疼得厲害。
“吃藥。”
慕煜北麻利的倒了幾粒藥片遞給了她,雲舒揉了揉太陽穴,很無奈的接過了藥,一口吞了下去,又喝了幾口水。
“躺一下,等水好了,我再叫你。”
……
沒一會兒,慕煜北就放好了水了,從浴室里走出來,剛好看到雲舒靠著床頭閉目養神,明顯就是一副體力透支的疲憊樣子,心疼自然是不用說,每次想發火,但一看到她那張充滿了隱忍了疲憊的小臉,他的火花就頓時熄滅了。
“舒兒,醒醒!水放好了,我們洗洗去。”
慕煜北輕輕的抱起她,一邊往浴室走了去。
雲舒這時候又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望了慕煜北一眼,眼神也慢慢的變得清明了起來,瞧著兩人現在的情況,頓時就明白了男人的話了,喃喃道,“我自己來就好,你放我下來吧。”
“現在才覺得不好意思?我可記得剛剛好像有誰跟我說要對我負責。”
慕煜北低笑了一聲,提醒道。
雲舒好不容易才將這件讓她心驚肉跳的事情給拋到腦後了,現在又被這男人提起來,難免又是面紅耳赤了,算了,索性也就不說了,洗就洗吧,反正什麼都幹過了,也不差這一項了……
夫妻兩利落而乾脆的泡完了一個鴛鴦浴,雲舒的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了,簡單的喝了一碗小米粥之後,總算是神智歸位了,頭也不疼了。
小客廳的沙發上,雲舒正軟綿綿的靠著慕煜北,舒服的享受著他的高超的按摩技術。
“你打算怎麼處理緋聞的事情?這幾天我們局門口都不太平了,總不能這樣就讓它們繼續蔓延下去吧?”
“不然,你有什麼好主意?”
慕煜北挑了挑眉,饒有興味的望了她一眼。
雲舒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秀眉卻是動了動,思量了一番,才開口道,“我看還是直接跟媒體公開我們的關係吧,你趕緊弄一個記者招待會或者什麼的,有什麼問題找個人隨便應付一下他們,免得他們到處堵人,連工作都沒有辦法安心。”
雲舒想過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要他們的關係一旦公布了,那麼那些什麼流言蜚語的,就是不攻自破了,她也不希望看到媒體怎麼樣的渲染他跟寧馨兒之間的關係,而且,她跟喬宇陽之間的事情已經被拿過來做文章了,這事情怎麼看著,就覺得怎麼煩了,她可沒忘記今晚走過街道的時候,還是隨處可以見到那些媒體電視時不時的插播他們的消息,連計程車上的廣播裡也是報導著這件事情。
“你覺得這樣行得通?”
慕煜北低聲問道,眉間卻掠過了一道清淡的光彩,是一副jian計得逞的樣子。
“當然行得通!怎麼就行不通了?不然看著那些人都把我當成了你跟寧馨兒之間的第三者了?你看我像是橫刀奪愛的人嗎?”
雲舒沒好氣的瞪了慕煜北一眼。
“當然不像!你是名副其實的慕夫人,這是誰也不能否認的事實。”
慕煜北笑了笑,大手又適當的加大了力度,捏得雲舒那肩頭一陣舒慡,讓她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
“對了,哥跟阿秀還有爺爺他們的事情怎麼安排呢?阿秀說之前薇薇說大家很久沒有一起出去聊聊,唱唱歌什麼的了,我就索性說周末大家就在帝都那邊聚聚吧,等哥跟阿秀他們跟爺爺見了一面之後,我們就一起吃個晚飯,然後再一起玩一陣子,老聽布諾斯說你球技了得,正好,我也很久沒有碰桌球了,我跟你來兩局,然後再陪他們唱唱歌,你看怎麼樣?”
雲舒自然是沒有忘記答應雲秀的事情的。
“我以為讓他們直接在翠園見面比較好,做一餐飯,一起坐下來聊聊,隨意一些,何必去帝都?不然就安排午飯好了,晚飯就在帝都那邊解決。”
慕煜北回答道。
聞言,雲舒想了想,然後便欣然點了點頭,淡然回道,“這樣也好,到家裡來可能好一點,那就家裡吧,完事之後大家再去帝都放鬆一下,我明天就跟薇薇他們說一下,讓他們把各自的家屬都給帶上了,我們好像都沒有一起出去玩過,還有我哥,都不知道多少年沒出去逛過了,趁這個機會,大家都混熟了,以後說不準就可以經常約著出去聚聚了。”
☆、211 有新進展了
一場不愉快就這樣在雲舒的坦誠,慕煜北的包容之下又這樣落下了帷幕了,然而緋聞風暴卻是愈演愈烈了,不知道哪個記者從哪裡弄來的消息,說少爺昨晚親自在帝都給寧馨兒慶生的消息,于是之前的猜測又如同一陣狂cháo一般席捲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