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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一聽到腳步聲,依然也是跟剛才一樣,立馬就抬起頭了,見到一個身穿黑色牌子西裝,貴氣而英俊的男子正一身冷漠的朝店裡走了進來,老闆娘那臉上立馬就堆滿了微笑,迎了上來。
“先生要買花嗎?”
“給我來一束白色小雛jú。”
男子那冷漠如冰的聲音傳來,讓老闆娘都不禁輕顫了一下。
“哦,好,好的!請問,您就要小雛jú嗎?要不要點綴些小花之類的?這樣才不會顯得單調。”
老闆娘還是很稱職的建議道。
“不用,就要白色小雛jú。”
男子冷淡的回答。
“哦!好的,先生您請稍等一下!花馬上就給您弄好!”
好奇怪啊,剛剛那個警官也是就要那麼一束白色小雛jú,單單那樣的一束花都是很單調的,很多人都會選擇點綴一些小花什麼的,怎麼這兩個人就那麼奇怪?
☆、207 雲舒怒了上
依然還是那個守陵人,一身灰色的半舊的普通中山裝,臉上永遠是那種平淡的表情,雲舒覺得,應該是沒有什麼東西能讓這位守陵人的臉上多出其他的表情了,永遠都是那麼的平靜漠然,總感覺那是一種超脫於世俗之外的漠然,是那種真正放開,看透了世俗一般的人。
雲舒知道,這位守陵人好像已經在這裡守了幾十年的墓了,曾經聽說他好像是一位富家子弟的,後來遇到很多事情,一路坎坷,人生大起大落好幾回,後面便看透了,心甘情願來到這片墓地,成為這裡的一名守陵人。
也許是因為在這裡你才能感覺到那種超脫世俗之外的純粹吧,每天站在那狹窄的階梯之上,吹吹山風,與萬千的亡靈一起沉寂著,不用再跟世間那些爾虞我詐打交道了,唯有這樣清涼的風,靜謐的空氣,一座座沉寂的墓碑常伴左右。
雲舒一直覺得,其實要做到這樣,應該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一定是經過歲月蕩滌之後而沉澱下來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勇氣,才會這樣看透了生死。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跟雲舒打招呼了,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句‘來了?’,然後雲舒尊敬的對他點了點頭,他便繼續巡查了。
雲舒順著階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了去,沐浴著紛飛柔軟的春雨,這邊陵園更是顯得肅穆而安靜了,這裡是隱匿於塵世之外的一片淨土,無數的亡靈長眠於此處,遙遙的望著對面那個繁華的城市,不知道它們會不會偶爾懷念一下那座城市,或者懷念著住在城市裡的人……
也許是因為今天是清明吧,所以一個個墓碑前似乎擺上了一束束的花,應該是親人或者朋友來拜祭了吧。
雲舒提著沉重的步伐,身子忽然感覺有些無力了起來,緩緩的轉過身,朝裡面的小道走了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墓碑前了,相片上的容顏還是很清晰,不過雲舒看著總感覺似乎有一種很泛黃的感覺。
輕輕的將懷裡的白色小雛jú放到了墓碑前,緩緩的蹲下了身子,靜靜的望著相片上那俊朗的容顏,她那潔白而清秀的臉上緩緩的勾出了一抹極為柔和的清月淺笑。
“我來看你了,你在下面過得還好嗎?”
清淡的聲音染著一股很蒼涼的傷感,“又是一年過去了,今年是第十一個年頭了,你走了有十一年了,活著的人,也惦記了十一年,這樣的日子還是那麼的漫長,一年又一年,你以前總跟我說,一年總是很漫長,所以你總是看不到我長大,可是,你一定不知道,你離開之後,很多人就是一夜間成長了起來,其中也包括我,爺爺奶奶更老了,我父親也時常看著你們小時候的合照發呆,明明這麼多人想念著你,你當初怎麼就能走得那麼匆忙甚至義無反顧?你總說做警察很光榮,很充實,所以,我也成了一名警察,小時候的我總以為做警察幾乎無所不能,可是,當我真正的成為了一名警察,我才知道,其實你沒有跟我說完,做警察真的很累,尤其是做一名臥底警察,做警察不是無所不能,警察總要面對人性很多醜惡的一面,幾乎見識到了人類最骯髒的一面。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你當初沒有選擇做警察,那麼你現在是不是還會安然的站在我們的面前,跟我們一樣生活得好好的……”
雲舒那淡淡的眸光一直就那麼落在相片裡那張平和的臉上,很多話想要說的,但是說了那麼一段之後,卻忽然又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半蹲著身子,修長潔白的指尖微微一伸,輕輕的拭去了那張相片上沾染著的一些雨絲,冰涼的觸感傳來,讓她又是不禁感覺到了一陣冷意了。
後來,雲舒就是那麼蹲著,很久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清眸里漸漸的染上了一道模糊。
朦朧的春雨不大,但是人在裡面站著久了,還是會沾染上一些雨絲的,所以,雲舒此刻的肩頭上,警帽上都已經微微濕潤了,山間的冷風一陣接著一陣,很冷,應該算是春寒料峭吧,雲舒忍不住微微縮了一下身子。
然而,這時候,忽然感覺身後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雲舒很快的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了,只感覺一道清冽的冷香從鼻下拂過,有些熟悉,但是卻感覺很是遙遠,注意到了飄飛在自己臉上的雨絲好像都繞開了,她忽然有些詫異了,徐然穿過頭,目光往上一抬……
只見喬宇陽正一身的黑色修身西裝,懷裡同樣抱著一束白色小雛jú,另一隻大手裡撐著一把大黑傘,俊美冷冽的臉上並沒有太多餘的表情,但是雲舒可以從他那眉宇間看到一道沉鬱,很淺淡的沉鬱,他的眸子依然還是深幽如神秘的大海,她依然還是看不懂,他手裡的大黑傘往她身上偏移了一大半,靜靜的接受著她的打量。
就在雲舒蹲著身子,打量著他的時候,喬宇陽也在用他那冷冽的眼神打量著她,今天的她,一身帥氣筆直的警服,秀髮利落的盤在警帽里了,淡雅秀麗的容顏上是一副很淡漠的表情,星眸有些黯淡,肩頭已經濕了一大片了,長長的劉海也沾染了一些濕意,但是看起來卻還是別有一番韻味。
雲舒淡淡的收回了眼神,轉過頭,緩緩的站了起來,而喬宇陽也同樣將自己的眼神撤了回來,往前了一步,將懷裡的小雛jú往墓碑前放了去,緊緊的挨著雲舒的那一束。
“我以為你不會來。”
喬宇陽那低沉的聲音響起了。
“我為什麼不會來?”
雲舒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後退了一步,纖細的身子又被那朦朧的雨絲給包圍了,清淡的眸光又繼續落在那張平和的臉上,只見她臉色忽然就嚴謹了起來,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站著。
“十一年了,這十一年裡,很多東西都改變了,不管是人,還是物,不會改變的,只有這個地方。”
喬宇陽那冷冽的聲音傳了過來,“因為遇見他,所以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但是,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很容易讓記住他的人。”
“嗯,有些人,雖然他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但是他卻被別人深深的記住了,後面我們也將會像他一樣,永遠離開,但卻未必有人能夠這樣永遠的記住我們。”
雲舒淡然回了一句,淡漠的眼眸卻沒有離開過那張相片。
“十一年了,你還放不開嗎?我想起那十一年裡,你從來不願提及他,也不願提及有關他的任何事情,是怕想起他你就覺得難過嗎?”
喬宇陽那冷漠的眼神也染上了一道尊敬,默默的望著照片上的人,低沉地開口。
“是。”
雲舒很簡單的回答道。
“他是一個好警察,好叔叔,我想不到他竟然還是一個臥底,聽說你之前也做過臥底,是不是因為他?”
“你怎麼對我的職業忽然感興趣了嗎?我差點忘了,你說過你討厭我臥底的身份。”
雲舒自嘲的笑了笑。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雲舒,如果當初你選擇跟我一起出國,也許我們最終也還是很合適的一對。”
喬宇陽沉聲道,聲音里竟然隱約的藏著一絲傷感,“其實,當初毅叔叔也以為我們會是很合適的一對,所以才用十年之約束縛住了我們,還記得那個十年之約是怎麼定下的嗎?我沒想到自己當初會那麼的倔強,非要說什麼報答,也沒有想到毅叔叔竟然真的開口了,說讓我把你當成女朋友一樣照顧著,他說他放心不下你,還說有時間會出國看我們,可是,我沒想到你最終還是選擇了警校,之後還做了臥底,走上跟他一樣的路子,而我們卻還是因為那個約定,相互束縛了十年。”
“是,已經過去了。”
雲舒淡然笑了笑,提著腳步往前走了幾步,素手輕輕的搭在了那冰冷的墓碑之上,“沒有哪一個人願意做臥底,但是有些事情總需要有人做,我也不想做臥底,我想起那段歲月,我若是再往下做一兩年,我就會成為黑三角的大姐大了,我為了什麼?高高在上的黑老大的位置嗎?喬宇陽,你不了解我,所以你總是看不到我隱忍的艱辛,不過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各奔東西,各走各的吧,約定也只不過是一個時間的問題而已。”
雲舒的語氣很是淡漠,淡漠得讓喬宇陽聽著都覺得耳朵冷得難受,聲音一落下,只見雲舒那閒置的素手往自己的衣袋裡摸了去,喬宇陽只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朝自己飛了過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
只覺得一陣涼意的觸感傳了過來,隱約夾著一絲淺淡的體溫,喬宇陽低頭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把金色的口琴,上面有一大串紅色的英文字符,很是熟悉的口琴!
“還給你的口琴,是我找人重新做的,就按著那一把的模樣,這是他欠你的,還給你。”
雲舒那清冷而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知道你很喜歡我的那把口琴,也曾答應過會送一把一模一樣的口琴給你做生日禮物,我知道你把這個條件作為照顧我十年的附屬條件,現在我替他實現了這個條件,暖陽別墅的鑰匙早就給你了,你應該早就收到了。”
“你是在告訴我,我們之間的債一筆勾銷,兩清了嗎?”
喬宇陽低沉地問道。
“你覺得有那麼簡單嗎?我向來不中意欠別人的,寧願別人欠我的,我也不能欠別人的,我姚雲舒永遠是挺直了脊樑做人。”
雲舒不咸不淡的開口,清冷的視線微微一偏,很是淡漠的望了他一眼。
而喬宇陽卻是低著頭默默的望著手心裡的那把金色的口琴,上面還殘留有她那淡淡的溫度,忽然心裡有些落寞了起來,覺得心口一陣疼,難受的厲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