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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時候,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陳南身上。

    他無數次向公訴人要求見陳南,相信陳南會為自己討回清白,至少會願意見他一面、聽他說明原委。

    但是沒有,從事發到他被帶入少管所,再到成年釋放,“陳南”未曾見他一面。

    如今回想起來,只覺得那個因為“陳南”的不理不睬而瘋狂絕望的自己,傻得可笑。

    “這幾天,我去過少管所,”顏梁淮邊說邊觀察著元染的神情,“他們告訴我,當初你剛關進去的時候瘋狂要求見陳南,但從幾個月之後,直到去年離開都再也沒有提起過這個人。元染,你跟陳南到底什麼關係?”

    元染輕笑,“收養關係,你們的檔案里不都寫的明明白白?”

    “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千里迢迢把你從山裡接到楠都,又為什麼好吃好喝地供著你,甚至把你養成了一個——”顏梁淮頓了下,似乎是想重新組織一下語言,“一個肆意妄為、專橫跋扈的公子哥。”

    丁幼禾怔忡了片刻。

    這八個字的形容,無論哪一個,都和她所認識的元染搭不上邊。

    “誰給你的形容?少管所?”

    顏梁淮不答,直說:“你別管誰講的,總之我了解到的就是這樣。如果只是領養和被領養的關係,陳南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

    “如果我說,因為他半身不遂沒有生育能力,需要培養一個繼承人,好在他百年之後繼承家業。你是不是會覺得,面前這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在痴人說夢?”元染嘲諷地看向他。

    顏梁淮也不惱,“我沒說你是不學無術的混混,相反,從我所知道的消息……你雖然打架鬧事一應俱全,可非但不是不學無術,反而各方面表現都非常優秀,甚至一度是學校里數一數二的尖子生,差點被選送出國留學。”

    元染嘴角勾著抹譏諷,一言不發。

    倒是丁幼禾代他開口,“是真的,下棋畫畫,甚至會編程,好像沒什麼他做不到的。”

    言辭之中,傾慕之情呼之欲出。

    顏梁淮自然聽得出來,心裡委實不痛快。

    但他到底不是喜怒形於色的普通年輕人,面上倒還算平靜,點了點頭,“是,如果不是因為他與人起了口角、失手傷人,他早在縱火案之前就應該跳級畢業、赴美留學了。”

    “調查得還真清楚,顏警官。”

    “自然,我說要幫你們,就會把一切都查得水落石出。”

    元染輕訕,“怕是想把我的黑底翻個乾淨才對。”

    “元染!”丁幼禾低斥。

    元染聳肩,往後一靠,貼在椅背上,懶懶散散不欲多言。

    顏梁淮接著說:“如果不是因為當初你專橫跋扈,縱火案發之後,輿論也不會一邊倒的相信是你所為。”

    元染輕笑,“因為我不是扶老奶奶過馬路的乖孩子,所以殺人放火的重案要案一定就都是我所為——顏警官,這就是你們警察的邏輯?”

    “我沒那麼說。”

    “你明明就這個意思。”

    “你們倆,”丁幼禾一拍桌子站起身,“夠了!再吵一句,都給我從這裡出去!”

    她是真被惹惱了,耳根和脖子都紅著。

    元染聳聳肩,不說話了。

    顏梁淮則蹙起眉,仿佛不屑和毛頭小子爭論。

    “顏警官,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有個情況我想跟你說。”丁幼禾說完,瞪了眼試圖阻止她的元染。後者在她兇巴巴的眼神里,立馬乖覺地坐直了身子,像極了一隻乖巧的大金毛。

    丁幼禾覺得好笑,撇開視線,看向顏梁淮,“現在住在京南故居里的陳南,很可能是假的。”

    這完全在顏梁淮的推測之外,他不由問:“什麼意思?”

    丁幼禾稍微拉開領口,將脖子上還未完全退卻的淤青給他看,“前幾日,我被邀到京南故居給陳南紋身,他對我用粗,這是被他掐出來的。”

    儘管隔了幾天,淤青已消,遠不如當日那麼觸目驚心。但以顏梁淮對傷勢的熟悉程度,自然知道要什麼樣的手勁才會在幾天之後還殘留這樣的痕跡,頓時怒從心起,捏起手指,“他不是半身不遂?”

    “他動作很敏捷,癱瘓也許是出裝的,而他也根本就不是陳南。”丁幼禾說,“因為陳南在去世之前剛好找我爸在他背後紋過身,而現在這個‘陳南’背後的,不是鯨,而是一個‘金’字。”

    顏梁淮緩緩地說:“……你的意思是,假陳南不知道真陳南背後紋的是頭鯨魚,而在造假時紋上了個‘金’字混淆視聽。”

    “因為當年陳南的紋身沒給別人看,有人問起,他只說紋了個鯨。”元染面無表情地說。

    “而楠都方言裡,”顏梁淮說,“前後鼻音不分。”

    所以,弄岔了。

    丁幼禾起身上樓,不一會兒,手裡拿著張泛黃的紙下來,遞給顏梁淮,“當初陳南背後紋的就是這個——我爸覺得很滿意,所以拓給我的。”

    顏梁淮拿在掌心,仔細端詳之後問元染,“陳家知道陳南背後有這條鯨魚的,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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