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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幼禾躲在元染背後還好些,只是耳朵被凍得好似一碰就要掉,可她甚至沒心情照顧自己可憐的耳朵,滿腦子都是“我親了他”、“我說喜歡他”、“我到底有沒有睡了他”的複雜念頭……
可她沒膽子,像肖瀟說的那樣直接問他。
問來做什麼呢?主動方是她,真要那個什麼了,難道要個小屁孩去跟她領證結婚?連婚齡都還差老遠呢……她這算不算誘拐QAQ
這個念頭令丁幼禾如遭雷劈,以至於車拐進岔道里她都沒有發現。
直到元染跳下車,她才看向寫著追風汽配的店招,後知後覺地說:“這是要幹什麼?”
元染說了句“等等 ”,就大步走進了店裡,沒一會兒人就出來了,手裡提著頂粉色的摩托頭盔。
倚在后座邊的丁幼禾看著他手裡的頭盔,一下紅了眼。
元染停在她面前,“怎麼了?”
丁幼禾拿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抿起嘴。
丁止戈從前也給她買過頭盔,就連騎單車都逼她戴著。可是後來丁止戈沒了,這世上再沒人會擔心她摔了、碰了,也沒誰把她的死活放在心上。
她不肯把心裡這些細碎的情緒給說出來,可元染卻跟能猜透似的沒再追問,他拿被磨破又癒合之後略顯粗糙的手指擦過她的眼下,“戴上頭盔,別人就看不見你的兔子眼了。”
丁幼禾推了他胸口一把,“你才兔子眼!”
元染沒躲,笑著伸手替她繫上頭盔的帶子。
“你怎麼不給自己買一個?”丁幼禾的聲音從頭盔里傳出來,有點悶。
元染跨上車,隨口說:“等賺錢就買。”
丁幼禾先沒察覺有哪兒不對,等電摩托開出老遠,她才忽然想起件事——自己戴著頭盔,隔著玻璃罩他也能看得清唇語嗎?
“元染,你……是不是能聽見了?”她試探性地在他背後問。
“嗯。”帶了笑。
晴天霹靂!丁幼禾登時想到之前在刺青店裡和肖瀟的對話,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你,你怎麼不早說?”
“你沒問。”
“……”
就在丁幼禾幾乎要暴走時,元染忽然向後探手,拉住她的手臂到身前,環住自己的腰。
貼在他的背上,丁幼禾像個被噴了滅火劑的噴火龍,頓時啞了。
耳邊聽見的也不知是自己的心跳還是他的,很快、很快。
她收緊手臂,體會著完全依賴一個人的感覺。
其實……真的挺安心的。
從刺青店到市中心,開了近一小時,等車停穩了,兩個人幾乎凍僵。
丁幼禾怕冷,沒肯摘頭盔,所以戴著頭盔原地蹦了好幾下,可膝蓋還是僵僵的,於是只好又是高抬腿又是深蹲,二十八班武藝全都使上了。
元染雙手疊在唇邊呵熱氣,一邊看著戴著頭盔的小傻子犯傻。
丁幼禾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才停下來,清清嗓子替自己解釋,“小時候天冷,我爸就讓我這麼多蹦蹦就暖和了……”
元染笑笑,把手探進毛衣領口裡。
丁幼禾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這得多冷啊!……對自己還真下得去狠手QAQ
元染走過來,低頭解開了她頭盔的系扣,隨手掛在車把手上。
頭盔里暖和,乍一脫開,丁幼禾只覺得冷風刺骨,臉都疼,但這疼痛並沒持續幾秒,很快的,她的臉頰就被溫暖粗糙的手掌包住了。
掌心的溫熱緩和了刺痛,肌膚的粗糲卻摩擦著她的心。
元染體質偏涼,他的手一貫是冷的,他似乎也早就習慣了。
丁幼禾這才明白,剛剛他為什麼會把凍得紅腫的手探進領口取暖……原來是為了來溫暖她。而他手心裡的粗糲,都是前些日在工地給磨的,也同樣,是為了請她吃頓火鍋。
為了她。
還是為了她。
從小跟著父親長大,丁幼禾的性子比一般女孩子都粗獷,即便如此,她還是頭一次體會到了那種連心尖都發酸的暖。
她喜歡這個男孩子。
這一秒,丁幼禾無比確定的知道,自己喜歡他。
沒有醉意,不是錯覺,她是真的喜歡這個男孩,貪戀他給的溫暖和陪伴,想擁有他的眼神、他的笑,他的手掌和身體,他一切的一切,便是知道也許沒有結果,也仍決定飛蛾撲火。
丁幼禾抬手,覆住元染的手背,不等他反應就拉起人往停車場的出口跑。
天雖然冷,剛跑起來風從鼻子直往胸腔里鑽,可真跑起來,沒一會兒渾身就熱騰起來。
丁幼禾回頭,對被自己拉著狂奔元染笑,“暖和了嗎?”
誰知他居然搖頭。
丁幼禾熱得背上都沁出了汗,氣喘吁吁地停下來,“還,還不暖和?”
“嗯。”
丁幼禾雙手撐在大腿上,喘著氣說:“看來你還是得在空調房裡待著。”
“不用,這樣就行。”元染聲音略沙啞。
丁幼禾剛不明就裡地抬頭,就被彎腰湊近的元染捕個正著。
唇貼著唇,兩秒後分開了,他手背輕撫嘴角,自語說:“好像也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