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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才剛剛衝出門,就被扣住了腰,手臂一帶控制在自己和牆壁中間,動彈不得。
包間裡勉強算是私人空間,走廊可不是。
往來的服務生用詫異的眼神看向兩人,猶豫地問:“小姐,請問需要幫助嗎?”
丁幼禾將合同卷在手裡擋在胸前,聞言牙一咬,“要,我跟這位先生不熟。”
元染微笑,側臉看向服務生,態度謙遜,“對不起,女朋友鬧脾氣,給你們添了麻煩。”說著,環著丁幼禾的腰,輕聲說,“乖,我們出去說。”
這男人太斯文客氣,講話彬彬有禮,再加上……服務生依稀記得領班囑咐過他,要好好服務這個包間,因為這個男人惹不得。
“誰是你女朋友?你放手!”丁幼禾從他臂彎里掙開。
元染也不攔,一手將被她扯歪的西裝理正,一邊對服務生頷首致歉,“抱歉,這就走。”
服務生見兩人之間確實像極了情侶鬧彆扭,猶豫了一下,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慢走,謝謝光臨。”
丁幼禾快要被氣炸了。
過去是她被蒙在鼓裡,如今,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
她下樓的腳步飛快,可還是在樓梯道里被元染截住了。
將合同握在掌心,放在胸前,她瞟了眼頭頂的監控攝像頭,“你別亂來,這裡可是有監控的。”
元染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不慌不忙地低頭,“我記得並沒有明文規定,禁止情侶公共場合親密接觸。”
“請你搞清楚,我們不是情侶。”
“那你說是什麼?”
丁幼禾一愣,“……什麼都不是。”
“那你怎麼解釋這個,”元染從西裝的口袋裡捻出一根豆綠色的肩帶,放在她眼前,“它是自己跑到我衣袋裡的嗎?”
一開始丁幼禾甚至沒看清那是什麼。
等反應過來,臉立刻漲得通紅,她立馬伸手想將東西給搶過來,可元染卻將手舉高,嘴角帶笑的避開了。
丁幼禾蹦起身,還是離了十來公分距離。
她還想嘗試,忽然聽見元染低笑。
那笑聲與她的記憶相重合,包括,眼前的這一幕——
第一次接吻,是他拿了她烘焙的咸曲奇,她想搶,搶不過來,反而被他俯身吻住。
丁幼禾放下手臂,撇開了視線。
就是因為總這樣睹物思人,才會至今念念不忘。正因如此,她才想轉掉店,搬出老宅,離開過去的一切,包括這個隨時來去的男人。
見她低頭不語,元染放下手,低聲喚她,“……幼幼?”
沒叫丁小姐,沒有戲弄,語氣裡帶著點不確定。
可丁幼禾走神了,並未發現這其間的區別。
“房子我不賣了,店也不轉了,錢我會還給你,耽誤了你的時間我很抱歉,但是如果我事先知道買家是你,也就沒有這些麻煩事,所以責任不全在我這裡。”丁幼禾低著頭,手指將合同紙捏得變了形。
“為什麼,”元染啞聲,“為什麼知道是我就不會賣?你寧可把我們的記憶賣給不相干的人,也不願賣給我?”
丁幼禾抬眼,眸中水光盈盈,“本小姐賣掉房子就是為了跟過去一刀兩斷,你還不明白嗎?”
過去?
什麼過去?
還不如說是為了跟他一刀兩斷。
元染怎可能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眼裡的那某抹笑蕩然無存,只剩一片深寂,黑不見底。
有顧客從樓上下來,不免多看了兩人一眼,卻沒有人多做停留——這兩人金童玉女,登對到誰都不會懷疑他們是一對。
丁幼禾突兀地笑了下,轉身要就要走。
手腕被擒住了。
她回頭,嘴角還帶著那個自嘲的笑。
元染太陽穴一突,“丁幼禾,你的心是什麼做的?為什麼能這麼絕情。”
認識了這麼久,這是丁幼禾第一次聽他連名帶姓地叫自己。
普通話標準,聲線低沉,吐字清楚,真……好聽。
她抬眼,笑意還在,“是我聽錯了嗎?陳先生。我絕情?最後一面都不肯見,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是我嗎?不告而別,始亂終棄的人難道是我嗎?陳先生,金錢是個好東西,它能給人底氣。但它不是PS,不是修改液,沒辦法把一切都顛倒黑白的,好嗎?”
元染擒著她的手腕越發用力,甚至到了讓她輕輕嘶了口冷氣的地步。
可丁幼禾沒肯服軟,硬是梗著脖子與他對峙。
她這人別的沒有,就一副倔脾氣,真要講道理,就非得扯白了不可。
是與非,喜歡和不喜歡,沒有灰色地帶……曾今她確實如此,可元染成了她的例外。
所以才讓她焦躁,甚至不惜轉售店鋪,以便徹底抽身,不再流連。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那你告訴我,當年你口口聲聲說只喜歡我,轉頭又跟那位顏大警官說你也喜歡他,”這是元染第一次,把藏在內心深處的話剖白,以他的驕傲這種話本絕不可能說,可還是說出來了,“我可以理解為,你喜歡我給你的陪伴,但又貪戀他給你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