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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染點頭。
“除此之外,”顏梁淮緩緩看向丁幼禾,“就只剩紋身師,也就是你爸爸。”
儘管房間裡開了暖氣,但三個人都感覺背後發涼。
唯一的知情人丁止戈,在縱火案之後駕車墜崖身亡。
當所有的事情被串聯在一起,所謂的元染畏罪跳樓與丁止戈欠債自殺就都成了出奇相似的笑話——有人,想要除掉唯二的知情人,隱瞞真相。
而這個真相,顯然就是如今頂著陳南身份、享用著陳家家產的……已經在法律上死去的陳北。
“我會查個水落石出,”顏梁淮離開之前向丁幼禾許諾,“給你爸爸一個交代。”
丁幼禾咬著唇點頭,對她來說,丁止戈的事是壓在心頭的大石,而今又加上元染的案子,若是能把陳北揪出來,於她而言無疑是最大的喜事。
顏梁淮匆匆離開了,元染忽然站起身。
“你去哪?”丁幼禾問。
“買醬油,”元染瞟了眼垃圾桶里的空瓶,“用完了。”
“我陪你去。”
“不用了,外面冷。”元染將外套拉鏈拉到脖子底下,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我跑過去,速去速回。”
不等她再表態,他就推門,沒入了夜色。
丁幼禾微微垂下眼瞼,看向面前的顏梁淮留下的複印的卷宗。
紙上,十六歲的元染輪廓里還帶了些許稚氣,但目光卻比如今還要成熟幾分,帶著倔強和狠勁。
她又一次意識到,自己所知道的元染,不過是他願意被看見的一點點,更多的、真實的他,都被藏在了海平面以下,最黑暗、深邃的地方。
*** ***
冬日天黑得早,七八點鐘的街道上已經黑漆漆的,只有隔十來米一根的路燈勉強提供些照明。
元染走了沒幾步,就看見等在路燈下的顏梁淮。
顏梁淮臨走時留了個眼色,本也不確定元染能不能讀懂。
沒想到,他還真追出來了。
顏梁淮穿著黑色長款呢子大衣,整個人看起來清雋挺拔,正氣凜然。在他面前,元染顯得少年氣十足——雖然兩人個頭是差不多一般高的。
“陳家是什麼樣的勢力,你在其中生活那麼多年,不可能不清楚。”顏梁淮開門見山地說,“當年為了掩蓋真相,他們做得出殺人滅口的勾當來,如今如果發現你們在重查舊案,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元染沉默不語。
在這一點上,起碼他倆的觀點一致。
顏梁淮看著少年倔強的眉眼,緩聲說:“你有沒有想過,把她扯進來,對她來說是多危險的事。”
元染抬眼,笑容裡帶著嘲諷,“你又想說服我離開幼幼。”
顏梁淮被他那個笑容戳得有些不自在,從畢業至今,當了這麼多年警察,在像元染這樣有不良背景的年面前,顏梁淮向來是占據著主導地位,從沒被人這樣輕忽對待。
他不無嚴厲地說:“我是不想看見阿禾受傷。”
“我不否認你是為了保護她,”元染一針見血地戳開窗戶紙,“但同時你也懷著私心。你喜歡幼幼,你想跟她在一起。”
對顏梁淮來說,這是個眾所周知的秘密,忽然被元染點破,他頓時有種被侵犯的憤怒,“我喜歡誰,想跟誰在一起是我的事。”
“本來確實與我無關,”元染冷眼看著他,“但你喜歡的是我的女人。你想從我身邊帶走的,是我要守一輩子的女人——這總跟我有關了,你說是不是?顏警官。”
顏梁淮怒道:“你才幾歲?知道什麼叫你的女人。”
元染低笑一聲,“我只知道我愛幼幼,她也愛我。”
顏梁淮在那雙幽深而帶著挑釁的長眼注視下,終於,被激怒了,冷下聲音,用極少採取得低沉語調緩聲說,“愛?你除了一張少管所釋放證明一無所有。你為了給自己證明青白,不惜讓阿禾為你赴險。你所謂的愛不過是建立在她年輕漂亮有魅力的基礎上,對成熟女性的好奇心!元染,你骨子裡跟從前一樣,還是那個自私狂妄的富家子!”
第37章 撩37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丁幼禾確實比一般女孩子要粗線條, 比如對人際關係。
像羅野那種痞子, 一般公主病忍不了,但丁幼禾拿他當長了腿的錢包看,所以這麼些年相安無事。
再比如顏梁淮,元染認識他幾天工夫,就看出他對丁幼禾有想法,可丁幼禾自己偏偏數年如一日,純把對方當警察叔叔待。
……這種粗枝大葉,大抵只有跟著爸爸長大女孩辦得到。
但這並不代表,丁幼禾蠢。
相反的,因為獨立生活多年, 又做了刺青這行,盡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丁幼禾的眼力見不比任何一個同行差。
所以顏梁淮臨走時給元染留的眼色,她也看見了,並且如他們所願, 裝作沒有看見。
直等他倆一前一後離開刺青店,丁幼禾才出門,遠遠跟著——怕他倆打起來。
顏梁淮對元染心存芥蒂,她是知道的。
而元染看不爽顏梁淮對自己的那一點點好感, 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