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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用客氣,不麻煩,”席山將合同疊好,笑眯眯地說,“不過剛好,你晚上有時間的話可以跟買家吃頓便飯,他本來也叫我約你來著。”
丁幼禾意外,“買家約我?”從頭到尾,那個買家都沒跟她聯繫過,丁幼禾一直覺得對方大概高冷得很,屬於花錢辦事兒不沾人情的那種。
席山點頭,低頭看了眼表,“時間差不多了。”
正說著,門被叩響,服務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您好,客人到了。”
竹門被拉開,丁幼禾先是看見了一雙西褲大長腿,緩緩上移,暗銀色的皮帶扣雕工精緻,低調卻不失氣度,暗紋的白襯衣束在西褲里,更顯身材修長挺拔,腰腹有力。
骨節修長的手,緩緩解開西裝腹前的紐扣,男聲不疾不徐,溫和儒雅,“晚上好,丁小姐。”
一百頭……不,一萬頭神獸瞬間從丁幼禾的腦袋裡飛馳而過,捲起萬丈塵埃,宛若旋風過境,寸草不生。
她的目光追隨著男人慢條斯理地走進包間,坐在紅木椅上,接過席山遞給他的合同,長指翻頁,最終視線停在尾頁丁幼禾的簽名上。
薄唇勾起,露出一抹清淺的笑,他抬眼,長眸明滅,“交易愉快,丁小姐。”
丁幼禾整個人都非·常·不·愉·快。
“席老師,買家是他?可落款上——”
“哦,那是我的管家,”元染代替席山回答,“前些日接待你的那個,英國籍,你見過的。”
丁幼禾想起了那個銀髮老者,那天去荊南故居就是他領著自己進去的。
……能說髒話嗎?不可以的話,她沒什麼想說的了。
丁幼禾忽然起身,彎腰就要從元染手中奪取合同。
可他反應速度比她還要快,將合同放在襯衣胸口,一挑眉,“白紙黑字,丁小姐想反悔?”
丁幼禾瞪他,轉向席山,“店我不轉了,合同還我。”
席山面露難色,看向身側的男人,“這……”
他對這位陳先生雖然知之甚少,但也清楚對方不是個好說話的主,不會容許別人替他做主。
元染目光停在丁幼禾因為著急而泛紅的臉上,嘴角的弧度越甚,“合同在我手裡,你想要拿回去是不是應該找我商量?”
第48章 撩48下
茶樓本就安靜, 客人到齊, 服務生將門關上之後也就不再來打擾了,包間裡除了假山石上淅瀝的流水聲之外安靜無比。
席山是老|江湖,見了兩人這番互動早看出來根本是舊識, 於是託詞還有約要先走, 末了把丁幼禾叫到門口,囑咐說:“好好跟人家商量,別衝動。陳家勢大, 得罪了沒好處, 實在不行還有協會幫你。記著, 千萬別把人給惹毛了,不然之前阿根的事你還記得了?”
丁幼禾愣了下,“阿根?”
她對這人還有點印象,也是協會裡的,初出茅廬的新人, 狂得很, 曾經公開跟丁幼禾叫板,覺得她不過是靠臉吃飯,配不上行業里給的獎。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這人就轉行不幹了。
席山從門縫看了眼包間內正慢條斯理抿著茶的男人, 壓低嗓音說:“也不知是怎麼得罪了這位陳先生,被封|殺了。”
丁幼禾:“……”
回到包間, 她關上門。
元染放下茶杯, 嘴角噙笑, “想好怎麼跟我‘好好商量’了?”
“定金我還你,加上一周利息。”丁幼禾站在桌邊,潤了下唇,“那樓破得很,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菩薩,還是別跟自己過不去了,好嗎?”
元染向椅背一靠,單手鬆開衣領的扣子,長眼微眯,“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話術?丁小姐,三年不見,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
丁幼禾被他氣得胸口起伏。
三年不見。
三年不見……
他也知道,他們已經三年沒見了!一見面先是誘她419,再是騙她賣店,現在還要她能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臉怎麼那——麼——大——呢?!
“我就這麼個小門小戶出身,見識不廣,度量不大,還請陳先生高抬貴手把合同還我,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
這話說得負氣,元染越聽眼底的笑意越深。
“我若不抬,你奈我何?”
丁幼禾看著那張溫文爾雅的臉,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四個字。
斯文敗類。
光看這張臉,任何人都會以為這是個好說話的公子哥,優雅斯文,對女人彬彬有禮,甚至應該知情達趣、憐香惜玉。
可丁幼禾清楚,這都是偽裝。
三年前,他那副人畜無害的小奶狗模樣是偽裝。如今,這幅斯文精英的殼子,依舊是偽裝。
骨子裡他就是個專橫的大少爺,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尾巴狼。
跟野獸講道理?不被吃干抹淨才有鬼!
丁幼禾想通了,索性心一橫,毫無預兆地俯身奪過一邊的合同,手一卷轉身就往包間外跑。
她還不信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好意思在公共場所跟自己拉拉扯扯。
然而,事實證明,她對這位“陳先生”的了解太膚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