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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白在她身邊坐下,“幽,我發現一個人不管成就有多大,都不抵一個孩子的笑容讓自己喜悅。我不知是年歲大的緣故,還是別的,特別為念其的乖感動,可能是他是我看著長大的吧,私心裡真的把念其當兒子。我這一聲不會結婚的,不結婚也就沒有孩子,我不是把念其當作一個可挖掘的藝人,我是怕埋沒他。他彈琴時非常快樂,不像是被逼練琴的無奈,他在享受音樂。”

    “對不起,我……剛才有點激動。”左幽咬了咬唇,“念其二歲的時候,隔壁住了個音樂學院的女生,念其常過去玩,有一天,小女生瞪大了眼跑過來跟我說,念其會用一個指頭把他彈的曲子在琴鍵上完整無誤地按出來,到念其三歲時,她告訴我念其會想她一樣,在鋼琴上用十指靈活地彈琴了,而且有過耳不忘的聽譜本事。我帶念其上街,路過琴行,念其站在琴行門前,不管我怎麼喊,他都不肯走,痴痴地看著裡面的鋼琴。”

    “你……早就知道?”肖白的腦中一片轟然。“他那么小就顯示出音樂天分了。”

    “鋼琴曲,他聽過兩三次,有的只要一次,他就能完整地彈奏下來。即使很少碰琴,他對琴鍵的敏銳力和熟稔感也不會降低。有時心血來cháo,帶他去琴行彈琴玩,琴行老闆是個行家,他對我說這個孩子要早點送出國學琴,中國的音樂教育,對於他來說是不夠的。”

    “那你……為什麼沒有提過?是經費問題嗎?”他問。

    左右突然側目看他,“肖白,你知道我是怎麼離的婚嗎?”

    “呃?”她終於準備談念其父親的事嗎?肖白一直可以不提念其的音樂天分來自於他的父親,就是怕勾起左幽心中的傷痛。

    “他說花了七年的時間,我仍然會在音樂廳中聽著音樂打呵欠,他只有放棄我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我承認我確實達不到他的層次,同意離婚。”左幽笑笑,說得並不沉重像講一件與己並不相干的事。“念其有個姐姐,叫琪琪,她也是自小就顯露出音樂天分,但沒有念其這麼初中。他們姐弟在音樂上,都遺傳了他們父親很優異的一部分。她學小提琴,師從於小提琴演奏家莉迪亞,聽說過這個名嗎?”

    肖白輕輕點頭。

    “離婚的時候,我只有一個要求,想帶走琪琪。他說,琪琪有這麼高的音樂天分,跟在他後面,就會成為音樂家,而跟著我,琪琪就會埋沒了,因為我是個音樂的門外人。他說得很有道理,我不能毀了琪琪的前程,於是,我一無所有的回國了。肖白,”左幽抿了抿唇,眼中黯然地涌滿了淚水,“念其是個意外,我不知道有他。他說的話我都懂。可是如果他學琴,你知道嗎,他遲早有一天會遇到他父親,那樣我再次會一無所有。一個人的生命力,能承受多少次失去,我明年四十歲了,我還有多少歲月可以等待。念其是我唯一的信念,我不能失去他。我寧可他默默無聞,只要陪在我身邊。二次愛情,一次婚姻,我早已經支零破碎……”

    左幽望著他,嘴唇在顫抖,泣不成聲。

    “對不起,”肖白握住她如嬰兒一般纖細的手臂,“我不知道這些,讓你難過了。”他抽出紙巾塞到她手中,“可是幽,我不同意你的觀點。念其是你的,這次不會再有任何人搶走,邁森他無顏提出撫養權。你一定要好好地把念其培養成才,要讓邁森看到不懂音樂的母親一樣可以培育出鋼琴家。幽,如果天意相遇,念其打了後,在街上也會與邁森碰到的。不要消極地多想,如果他想搶念其,我和蘇雯的老公也不讓呀!念其可是我們的兒子。”

    “真的不會失去嗎?”她無助地問,心中仍是疑惑。

    肖白含笑,起身為她倒了杯水,“肯定不會,相信我。念其太小,現在不宜送到國外。中國現在的音樂教授有許多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中國也出了郎朗、李雲迪這樣的少年鋼琴家。念其就在上海學琴,我打聽過了,音樂學院有位馬教授就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鋼琴老師。”

    她訝然仰首,堅定的眼神迎面而來,他鎖住她的實現,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

    “我還是擔心,念其那麼像他……”她抗拒的激烈搖頭,哭道。

    “他是念其的父親,當然像他。可是念其出聲在中國,他是你的,幽,我保證,我會幫你守護好念其的。明天,我帶念其去見老師,好不好?”

    她懂肖白是為念其著想,她也一直在糾結著、矛盾著,是,念其有那麼高的天分,作為母親,她應該給孩子機會。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果是她的,永遠都是,如果不是,她又能捂多久呢?最多,孤老一生吧!

    左幽想通了,心中瞬刻也輕快了些,她用力點點頭,“好,那就給念其一個機會吧!”

    肖白抬起指背,拭去她眼角的一滴淚水,眨眨眼,欣慰地笑了。

    ……

    肖白帶左念其去見老師的那天,左幽本來想去的,可是她在出門的時候放棄了,她私心地向老師嫌念其小,拒絕收他做學生,那麼,她就有理由不讓念其學琴了。她把念其穿得帥帥的,頭髮也梳得很有型,然後打發二個人出門。

    二個人走後,她忽然心神不寧,六神無主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怎麼都坐不下來譯稿,索性就不要強逼自己。給蘇雯打電話,約了出來喝茶。

    喝茶的地方在鬧市區,偌大的門面,裝飾得陽春白雪般,竹桌、竹榻,竹編的器皿盛著上好的茶葉,用木勺去舀。每個桌上還有一套紫砂茶具,精緻纖巧。另點一酒精爐,用特製的壺燒水,現燒現沖,茶味一流。

    室內的女孩,全部穿著採茶撲蝶式的裝束迎送客人,倒也別開生面。

    “鬧市區門面這麼貴,開間茶室划得來嗎?有幾個人跑過來喝幾百元一壺的茶。”左幽聳聳肩,四下張望著。

    “說起來也是個文化人,怎麼這麼沒有情調?”蘇雯白了她一眼,“懂嗎,這就叫品味。”

    “不懂,我喝著都差不多,而且我也不花這份冤枉錢,我的錢可是賺得很辛苦,不像你老公買塊地,一轉手,賺翻了天。”

    “你只看到強盜吃肉,不知強盜吃苦,幽,其實你過得很清高,知道嗎?我的日子呢,錢是多得沒處用,可是煩惱也比你想像的多得多。”蘇雯說。

    左幽倒好奇了,“你老公搞外遇啦?”

    蘇雯冷冷一笑,“不是他搞,是別人主動找上門的。”

    左幽本來是開玩笑,沒想到說中了,心中一下過意不去,“蘇雯,你還好嗎?”

    “幽,我可比你強悍多了。現在的年輕姑娘,可不比我們當初,她們一臉清純,骨子裡卻毫無廉恥。看到我老公開公司,趁著出差,就爬上了他的床,男人嗎,犯了一次,就能犯二次、三次……然後,耍了心計,危險期說成安全期,一下懷上了,找上門。”

    “那……怎麼辦?”左幽白了臉。

    “很簡單,我祝福他們,打發我老公和她一起走人呀!結婚時我就防這一手,所以立了婚前協議,若誰出軌,公司與孩子全部歸另一方。”

    “結果呢?”

    “我那老公沒了公司,沒了錢,不,是沒了我,在外面什麼也不是。那女人一見這樣,自己跑去墮了胎,一腳把我老公踢了。”

    “你老公回到你身邊了?”左幽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緩緩放下。這世上有沒有無風無浪的婚姻,她真的想知道。

    “我在考慮要不要接受他呢!”蘇雯嘲諷地一笑,“先晾晾他吧,讓他吃點苦頭,嘗嘗教訓,別以為捧著幾個錢,就認不得東西南北。玩情人,誰也不會。現在夜店裡,你若進去,有的是俊男撲上來。可也得掂個分寸呀,生了孩子,怎麼也得為孩子著想,是不是?”

    左幽躺回竹椅上,“經過這件事,你心裡有沒有陰影?”

    “沒有,我強著呢!不就是上過床嗎,只要心裡有家有孩子由我,我就能原諒,但別玩出個了。”

    “都說夫妻之間的距離只有半張床那麼大,如果上了別人的床,那就不是真夫妻了。”

    “傻瓜,你那是說的相愛的夫妻,現在有嗎?現在都是現實夫妻,有幾個男人外面沒情人,睜著眼閉著眼算了,四十歲的人了,能和人家花朵般的小女人比嗎?”

    左幽突然覺得很悲哀,她的婚姻以失敗告終,麼資格給予蘇雯什麼提醒,但她捨不得蘇雯這樣的生活方式,也許蘇雯本身就不愛老公,所以才這麼漠然吧!

    不愛,為什麼要結婚呢?唉,結婚不都是因為相愛,自己當初嫁邁森時,不也沒有愛。可是後來,當她愛上他時,他們卻離婚了。

    經驗證明,婚姻的堅實,和愛無關。也許蘇雯這樣的方式才是對的。

    上點心時,左幽的電話響起,是裴凌帆打來的,他想見她。

    “我在街上。”她含含糊糊地回答。蘇雯用唇語問是誰?

    “我去找你,一起吃午飯。”

    “我和朋友約好了,以後吧!”蘇雯拼命搖手,說自己沒關係。

    “那我請你和你朋友,好不好?幽幽,我在上海只能呆三天,讓我見見你。”裴凌帆很懇切地說。

    “不大方便吧!”左幽還沒說完,蘇雯一把搶過電話,劈頭就說了茶室的位置,裴凌帆低聲笑了,“好,我馬上就到。”

    合上電話,蘇雯眼直眨,“我怎麼聽著這聲音很熟?”

    左幽沒好氣地說,“都是你!是裴凌帆啦!”

    “上帝,”蘇雯最半張著,“他和你一直有聯繫呀!”

    “你少亂想,我們可不是那種關係,”左幽耷拉著肩,“肖中校已經過時好多年了,他……唉!”

    “他向你求婚?”蘇雯搶白道。

    左幽默默點了點頭。

    “嫁給他,嫁給他。天啦,幽,你和他真是剪不斷的姻緣,命中注定呀!一個男人多少年不忘情,仍然記得你,只有樹上才會有這樣的事,幽,你真幸福,他愛你,對不對?”蘇雯羨慕的嚴重都湧出了淚。“嫁吧,嫁吧,都快四十的人,再不嫁,這輩子就嫁不出去了。”

    “怎麼說得像推我走似的?”左幽苦笑,“我已經習慣獨身,婚姻不適合我。”

    “適合的,邁森不是你正確的人,裴凌帆是,你們彼此都相愛,以前是有緣無份,現在有緣有份,不要錯過了。幽幽,我真替你高興。一會等他來了,我打個招呼就走人,不當你們的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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