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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依然酷熱,汗水將她的後背濕透,鳳輕輕吹來,她一陣陣地冷。
“大島浩,能不能振作一點,讓我救你!”淚水默默地順著臉頰流下。
“以珊,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接受心臟移植的病人,大部分活不過五年,最長的就是十年。我接受手術,那麼,也只不過就多十年的時光,然後還是要走,何必麻煩呢?你又不愛我,活著沒什麼意義的。”他咬著牙根一笑,眼神不停地對她放電。
“你……是我和翼的家人。”
“呵,以珊,你太不了解我了,我是個小心眼的男人,看著你被別的男人抱著懷裡,我那是生不如死呀!”他邪魅地勾起嘴角,“如果你離開渡邊翼的懷抱,就是多活一年,我也會接受手術的。要不我們先試戀下,我發誓我的吻和他絕對不同。”
“大島浩……”她剛剛為他的話流下的心酸淚還掛在臉腮,這一刻,又為他的嬉鬧氣得火冒三丈,“你真是……不可救藥。”她抱起糙坪上的紙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腦袋秀逗才會相信你的話,不過,你以後要是再違背我的要求,我不會象以前那樣妥協。如果有合適的心臟源,我會讓渡邊翼一針把你打暈,把你拖上手術台。”
說完,她腰挺得直直的,頭也不回地走進病房大樓,大島浩沒有發覺,她纖美的雙唇盪起一縷柔美的笑意。
而大島浩,目送到她的身影消失,緩緩合上了眼。她和渡邊翼今夜該會有一個浪漫的夜晚吧,想著真痛苦呀,惡魔也會化身天使,真是好大的諷刺。就是捨不得她臉上無助的失落,心疼,心真的很疼。
他把手按住心口,躺倒在椅子上,嘴唇駭人的紫。
最近,心疼的次數越來越緊了。這次又會疼多久呢?疼吧,最好疼得永遠不要醒過來,帶著她為他動容的容顏,離開吧!
“大島先生,你該吃藥了!”玲子站在小徑上叫著。
大島浩苦笑一下,他這次好象還離開不了。他無力地揮了揮手,玲子端著水,捧著藥片向他走了過來。
夜色幽靜,路燈昏黃。站牌下,冷以珊在等回家的班車。她總算弄清楚了,最後一班開向別墅區的車是晚上十一點。
路燈把她的身影拖得長長的。太晚了,整個站點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寞。
冷以珊淡淡地苦笑。
正如她不會吵架般,她也不知如何道歉。“對不起,上次錯怪你了,我們合好吧!”這種噁心巴拉的話,打死她也說不出。
哪怕讀了萬卷書,女人還是女人,一碰到感情,還是不夠自信。她該信任渡邊翼的。
唉,說什麼都無補,是她先冷戰的,還把他趕出了別墅,不是普通的白痴,是很,很,很白痴。
“以珊!”一輛汽車停在站牌前,車門打開,一個修長的身影走向她。
這是她等了一天的聲音,她緩緩地抬起頭。
“你下……班啦!”她結結巴巴地問。
氣氛古怪沉寂。“我送你回去,不麻煩的。”怕她拒絕,他特地加了一句。
“好!”她輕聲回答。
渡邊翼唇角勾起大大的笑容,他掩飾不住心內的驚喜。她沒有坐到后座,還是象從前一般坐在他旁邊,等著他幫她繫上安全帶。
車開得非常非常的慢,比步行快不了多少。沒有人抱怨,他們都不想太快分開,彼此心照不宣。
“今天進了手術房幾次?兩次?三次?”渡邊翼騰出一隻手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左手,兩個人都震了一下。
“兩次。”她努力地保持著鎮定,“還幫實習醫生處理了一個搞砸的手術。”轉過頭看到渡邊翼唇邊浮起疼惜的笑。
“累壞了吧!”俊眸中除了不舍,還有深深的關愛,她覺得自己快被滿溢的感動和深情淹得無處藏身了。
“真懷念在溫泉的那兩天。”他象著了魔似的看著她的側臉。
她也是,但不敢說出聲。
夜風很大,札幌的夜景也很美。她閉上眼,享受風把頭髮揚起來那種很舒服的感覺。
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滑向她的腰部,她感到被他碰到的肌膚隔著衣衫燙了起來。
“以珊,我一直在等你電話。”他擁住了她的身子。
車內有一種神聖而又微妙的氣氛正在升起,風把風絲吹到了眼前,她沒有去拂,“我……馬上給你打。”她低下眼帘,無意識地說。
渡邊翼笑了,“不必浪費電話費,你說給我聽吧!”
“呃?”她這才清醒了一點,臉不由地漲得通紅。“電話……電話……”
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渡邊翼熄了車燈,“以珊,這幾日我一直在自省,不知我做了什麼。自我成年以來,我整個生命里就只有你一個女孩子,我沒有追女孩子,哄女孩子的經驗。以珊,你可以提醒一下嗎?我會好好改正的,我不想我們在冷戰,這真的很痛苦,看不到你的笑臉,吻不到你,抱不到你,我就象渾身被抽去了氣力,整個人黯然神傷。”
她恍恍惚惚地看著他,嘴張了張什麼也沒有說出,她只是身子前傾了下,顫抖的唇貼上他的。
老天,沒有比這更令人開心的回答了,渡邊翼一下就接住了主動權。
熟悉的天旋地轉,熟悉的暈眩,熟悉的躁熱難耐,那種快感,只有兩個人毫不保留的吻才會如此撼人心弦。
“以珊,以珊,我要平靜下,這是在車裡。”渡邊翼貼著她的唇低喃。
她羞澀地靠在他肩上喘息著。
“夜很深了,我們該回到家中去。”他撐著理智,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她。
她窘然地點點頭。
車緩緩地又開動了,十指交纏,她依在他懷中。車現在的速度是疾馳,而不是方才的蝸速。
一打開別墅的大門,沒有誰想到開燈,剛剛喊停的吻,熱烈而又瘋狂地繼續著,他們不顧一切地相互需索,彼此滿足,衣衫散落了一地,灼熱的光裸肌膚把彼此的思念點燃到沸點。忘情地撫摸,狂亂的心跳,欲望和熱情也不斷地升高再升高,直到將過極限,將兩人拋入迷失而又醉人的天堂。
伏在渡邊翼的臂彎中,冷以珊的氣息才緩緩規律而穩定,她斷斷續續地把對他的誤會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讓他有機會狠吻她幾通以示對她的懲罰。
“大哥只是和我們開個玩笑,你也當真了。以珊,你不是普通的笨啊!”熱熱的呼吸沿著她的頸側敏感的肌膚向上。
“是呀!”她很老實地點頭。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誰說的?”他在耳邊問她,並沒有停止他的動作。
“裴多菲。”她氣喘吁吁,熟悉的緊張又從下腹升起。
“什麼都可以相讓的,唯獨愛不行。以珊,你該好好看我的。”他以手接續唇。
“現在不晚嗎?”
“不晚。以珊,除了死神,沒有任何外力可以把我從你身邊奪走的。”
“死神也不可以,我會從死神的手中把你奪回來。”她在他懷裡轉過身,用唇接下他的溫存。
“以珊!”他翻身壓上她的身子,情慾狂cháo又一輪掀起。
“翼,明天我們找中介重找一位鐘點工。”浪cháo平息,她疲倦地伏在他胸前歇息,忽然睜開眼幽幽地說。
“山本太太不好嗎?”他有點驚訝。
“不是不好,只是很不習慣回到家,家中除了她之外,還多了一個冷冰冰的男人,讓我很緊張。”她嘟嚷著。
“呵,她原來存了這份心呀!怪不得你那天氣成那樣,我也笨啦!”
“所以不要太自信,哼,我……也是有行情的。”她困得打了個呵欠,在他懷中找了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
“可是你選了我。”渡邊翼溫柔地吻吻她長長的睫毛,欣然與她同入夢鄉。
今夜,終於不再有人孤單了。
第二卷 不惹塵埃 第二十一章 哭泣的鈴蘭
大島浩睜開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圖案,他看來還活著。
睛朗的一天,玲子在身邊轉悠,秘書坐在沙發上,助手手中拿著他前幾日為冷以珊設計的幾款新衣。
活著就要工作,就要面對許許多多煩瑣的事,真是命苦。他自嘲地傾傾嘴角,坐起身來。
沒等他開口,玲子先把一根體溫計塞進他嘴中。他眨了眨眼,向秘書招招手。
喬非常的適應環境,早把要辦的幾件事寫在紙中,他只要簽個意見在後面就行了。助手卻有點嘮叨,眉飛色舞地就這幾款設計,滔滔不絕地表達著自己的驚喜。大島浩就是大島浩,永遠引領著經典與優雅的時裝cháo流。
“好了,我今天就回東京。”助手合上資料夾。
喬拿著批閱好的意見,抬起頭,“大島先生,有位依子小姐前幾日給我打電話,說找你有事。”
依子?哦,那個空姐。大島浩邪惡地一笑,“我現在要是敢出去和美女約會,冷以珊的眼刀定會把我砍成片片塊塊。”
喬也笑了,“還有多家媒體想採訪你,我都推了。”
“那個不要理,渡邊俊之那邊怎麼樣了?”
“他前幾日露面了,召開了個記者招待會,就曾經的行為公開道歉,態度非常誠懇,招待會中,幾次潸然淚下。有幾位記者問起渡邊太太,在渡邊俊之和大島綾子未離婚之前,就為渡邊俊子生下渡邊翼,屬不屬於通jian,她大哭著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麼回事,然後就暈倒了。”
大島浩冷笑地眯起眼,“不是這樣,又是什麼樣呢?夏音公司還好吧?”
“嗯,到底是基礎雄厚,股價已經穩定了。”
“社會上的新聞每天層出不窮,沒有人會對一件事永遠感興趣的。這件事也到尾聲了,他們不會痛苦太久的。”他輕幽而落漠地低語,“一切都該落幕了。”
大島浩語氣中那種蒼涼的悲痛,將喬的笑容淡化成煙。喬靜靜地看著他。
“喬,如果……我走得突然,請把剛剛幾款設計的樣衣轉交給冷醫生,還有我名下的許有財產全贈給這家醫院。”
“大島先生,你別這樣講,冷醫生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喬傷感地轉過臉,眼中濕濕的。
“我的病我沒有數嗎?好了,去辦事吧!”他閉上眼,感到一陣陣心悸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