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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過了衝動、遊戲的年紀,一份綿長、慎重的戀情可能更適合他,關健是對方會讓他心動。

    他以為要等很久,現在他的事業正是上升期,分不出身去好好經營一份感情,他希望能晚點再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人生哪能事事順意。

    她來了,就那麼沒有任何預告,突然撞進了自已的心裡。在機場,她和他說“納蘭容若”時,他就覺得不好了。

    家中的錄象帶一盒盒增加,每個晚上,他會看著她直到入睡。愛,就是一天天累積起來,直到他驚醒,才發現已不可自撥。

    沒有任何理由,她那么小,還是大陸生,是他追蹤的對象,沒有和他約個會,甚至都不知道有他這個人,也是他不能愛的,他卻愛上了。

    雷鑫是理智的、冷靜的,知道如此下去,受傷的人只有他。他告訴自已,這只不過是一時的新奇、關心,不可能是愛。

    命運對他開了大大的玩笑。一日不想她,他就會覺得少了許多,就連夢中,她都開始進駐。他用了百分的自製,才控制自已沒有衝動地去商學院看望她。

    幸好攝影師把她的日常生活錄了下來,他複製了幾盒,才聊以寬慰他一顆相思如焚的心。

    投降了,雷鑫雙手投降,無論如何,他都要近距離的和她接觸,不然,他會瘋的。

    微閉下眼睛,深深的呼吸,他拿起手機,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容妍。

    電話通了,“組長,你好,我是雷鑫,我突然有個創意。我想在新年前對在台灣的外鄉人做個採訪,題目就是:你在他鄉還好嗎?”

    組長沉吟了下,“嗯,這個創意確是不錯。我明天讓編輯準備下資料,羅列名單。”

    “組長,不要忘了大陸生。”他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

    組長停了一下,“雷鑫,今天冠總打電話過來,說追蹤大陸生的報導不必再進行下去了,應該給大陸生一份平靜的校園生活。”

    雷鑫心口一窒,“這個節目和追蹤報導沒有關係。如果能採訪大陸生,我想收視率一定會很高。我講的採訪是面對面的。”

    組長嘆了口氣,“我也想過不錯。這樣吧,我們明天到台里再說,我會儘量努力。”

    “好的,晚安,組長。”雷鑫擱了電話,發覺一手的汗。

    追蹤報導結束了,那他不是就要失去她的消息了嗎?他輕握成拳,這次的採訪無論如何要實現,怎麼樣,他都要和她聯繫上。

    不舍地拿起遙控器,溫柔地看了眼容妍,雷鑫抬手一個飛吻,“親愛的,好夢!”

    九,一個美麗的黃昏

    寒流過境,台北也有點冷了,但那也只算是象秋天的蕭索。陽光被雲遮住,到黃昏的時候,就只有幾縷金光綴在天邊。容妍從圖書館出來,校園裡正在播放Dan Fogelberg 的 《Longer》。讀高中時,她和所有小女生般,喜歡聽流行歌,這種經典的外文歌很少聽。有時為了學外語,會看點原文歌詞。這首歌,她看過介紹,被稱為經久不衰。沒想到,在這裡聽到了。

    她仰起頭,夕陽的微光把她的臉照成亮麗的橙色。這一刻,她很平靜,腦中什麼都沒有,圍繞著她的,只有這首《地久天長》。

    “HI,能打擾一下嗎?”一聲低沉渾厚的招呼,她倏地站直了身子,皺皺眉,每根頭髮都豎成一級戰備狀態。似乎有很久,她都是用眼神和別人交流,語言對白,她都有點陌生了。

    “你好!”一直不說話,連嗓子都有點沙啞了。容妍咽了好一會口水,才開口。

    是個穿著菸灰色休閒服的男子,溫和的眼神,非常俊朗,讓人會信賴的那種外型。他微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我是華語電視台的雷鑫,你是從大陸過來的容妍。好久不見了。”雷鑫克制住欣喜,以隨和的口吻問。

    容妍眼角的餘光已看到有一架攝像機還有幾位工作人員在緊緊跟隨,她懂了,蒼白的容顏綻出一絲笑意,雙眸又閃爍出那種晶亮的星光。“是的,我是容妍,我們見過?”

    “在桃園機場,納蘭容若。”雷鑫激動得話音都有點顫抖。

    容妍想起來了,也想起眼前這個人就是小護士口中的超帥主播。她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還真有那麼回事。“是呀,納蘭容若。”容妍不好意思地一笑,那時她對台灣還有著許多期待,現在再沒有那份心情了。

    “我們電視台在新年期間,推出一個訪談節目,叫《你在他鄉還好嗎》,訪談對象都是在台灣過年的異鄉人。考慮到你有課,不便去電視台,我們就冒味到學院裡來採訪,你不介意吧?”

    “不會,我現在剛好有空。”鏡頭前的容妍,輕笑巧兮,清靈優雅。一件黑色高領毛衣配件米色格子過膝裙,襯得她身材格外修長、氣質稍有些憂鬱。

    雷鑫沖身後的導播點下頭,紳士般地伸出手,“我來拿書,好嗎?”

    “嗯!”容妍把書遞給他,不自在地拂了拂長發。

    他終於可以和她這樣肩並肩地走在校園中,可以無所顧忌地看著她,和她講話。雷鑫心狂亂地怦跳著,一次次深呼吸來控制自已的心情。

    他們選了條很僻靜的小路,路上有幾片落葉,一片隨風飄落在容妍的肩頭,雷鑫自然地為她撣去,容妍一怔,回給他一個感謝的笑容。

    “好一對碧人。”攝像師發出一聲驚嘆。雷鑫高大挺撥,容妍修長清麗,走在一起,簡直比台灣偶像劇里的男主和女主相戀的畫面還要唯美百倍。他不禁看傻了。

    “來台灣快半年了,習慣嗎?”雷鑫沒有往日的犀利、大氣、咄咄逼人,他隨和親切地就象和久別重違的女友,掩不住的關心和憐惜。

    “很好呀!”在北京集訓時,就被演習過如何面對媒體。容妍落落大方一笑,“台灣是一個沒有冬天的海島,哦,我所說的冬天是指那種白雪飛揚、天寒地凍。她美麗而又氣候宜人,可以把古老和時尚結合得非常諧調。在台灣,你如見到一位穿晚禮服的夫人和一位穿旗袍的太太並列,那並不突兀。而且,這裡還有許多文化名人,我最最喜歡的三毛女士就是台灣人……”

    娓娓的述說,生動又純真的表情,雷鑫失神了。

    “咳,咳!”導播在耳機里拼命地咳嗽,雷鑫方回過神。“那……那與大陸相比呢?”

    “各有風情!”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最喜歡台灣的哪個城市?”

    容妍手背到身後,轉過身,頭微傾,倒退著走,輕擰著眉,象很為難,“好想去淡水看海,卻埔里看花,去高雄看雨,去士林吃小吃,去阿里山看樹看日月潭,去新竹看陽光,一切都很美很新奇,我不忍排出先後。”

    “你都去過?”雷鑫瞪大了眼。他怎麼沒有這些攝像帶?

    容妍臉兒一紅,調頭和他並排走著,“你知道台灣漢字和大陸那邊有很大區別,我剛剛才適應閱讀、書寫沒有障礙,那些地方以後都會去的,還有三年半呢!”結尾的語氣沒有無限憧憬,卻是無奈的惆悵。

    雷鑫愣住了。脫口想告訴她,他的老家就離埔里很近,也可以看到大海,也有山,他可以陪她好好地玩個盡興。

    但他只是不舍地對她一笑。

    容妍扭頭,一臉的陽光笑容。察覺自已的失態,雷鑫慌慌地轉開眼,“與大陸的教育制度比,台灣讓你感覺如何?”

    “怎麼比?”雙手半攤,“在大陸讀高中,在台灣讀大學。高中與大學的教育本就不同。我聽說台灣的聯考也很可怕哦。嚴苛而又沉悶的高中,輕鬆而又浪漫多姿的大學,不能比的。”

    不管如何,她總語氣真誠,讓你無法問出下一個太過于敏感的問題。場外的導播、工作人員,場內的雷鑫伴著她在小徑上來來回回。

    一幫金男銀女經過,看傻了眼,大陸生什麼時候拍電視劇去了,那個不是雷鑫嗎?大陸生笑起來也會這樣的美?

    四周響起誇張的驚叫聲。

    “台灣雖然離家很遠,但是我在這裡,過得還不錯!新年快樂!”輕鬆的結語、婉轉的語調,讓一直負責追蹤的攝像師不禁眼眶一紅,真是個很識大體的女孩。

    鏡頭一關,笑容抹去,容妍又成了一具觸摸不到靈魂的軀體,疏離的眼神,禮貌地向雷鑫伸出手,“謝謝你幫我拿書。”

    雷鑫悵然若失,遞書時掌心撫過她的手面,他停了一下。

    容妍愕然地看著他。他沒有象往常那般和訪談對象握手道別,突然意料地手一帶,輕輕地抱了她一下,“謝謝你接受我的採訪,再會!”在導播和工作人員視線觸不到的視角,用只有她可以聽到的耳語,說,“和我聯繫。”

    她以為聽錯,他已鬆開她,嚮導播走去!不時回首沖她微笑揮手,如熟悉的朋友。

    容妍只是那麼愣了下,隨即轉過身,直直地往公寓走去。那首《天長地久》已經消失了,她有點遺憾錯過了這首歌。

    公寓前的垃圾桶邊,她微閉下眼,抽出雷鑫剛剛遞書時塞到她手心的紙團,看都沒看,撕個粉碎,扔進桶中,舉步而去。

    她一點也不好奇紙團的內容,除了課表臨時變動,她會接受,其他任何意外,她近而遠之。

    對於容妍來講,莫名其妙的事情往往就是一場惡作劇的開始。何況媒體人,她不想像動物園裡的新來的動物,去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隔天的晚上,雷鑫戴著大大的帽子、墨鏡,在商學院對面的咖啡館坐到半夜,一杯一杯地續著咖啡,不時抬頭看著學院的大門,咖啡館打烊時,他起身買單,又在車裡坐了很久,最後,失望而去。

    但以後,他卻有了個習慣,下班回家時,都愛到這個咖啡館坐坐,希望能夠與容妍碰上一面。

    他相信,能在人海中相遇並心動,就不會只是擦肩而過。

    終有一天,他會與她再次相逢的,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

    十,冠園的新年晚會

    冠園是陽明山上占地頗大的一座三層歐式建築,附帶一個大大的花園,有點象《情歸巴黎》中哈里森。福特位於長島的那幢房子。

    新年之夜,冠園中花團錦簇、衣衫飄香,多少俊男美女穿梭而來,稍晚到的,汽車停的地方都沒了,只得泊在馬路的對面。一樓大廳里,歡聲笑語,樂曲不斷,舞步正濃。

    三樓的書房,冠稀文手捧一杯香氣濃郁的綠茶,對著電視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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