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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長大了,不要媽咪照顧,我可以照顧媽咪的。”念其突然插話。
“哇,小男子漢,媽咪是女生,當然讓我來照顧了。”琪琪親昵地親親念其,很乖巧地站起身,怕媽咪吃不消兩個人的重量。
“男生就是保護女生的。”念其不服氣,大聲反駁。
“誰說的,你現在還不是被媽咪保護著?”琪琪牽著念其的小手,逗弄著他,念其急得小臉通紅,卻又無話可回。
邁森眨眨眼,把脫眶的淚水眨落,他挑挑俊眉,蹲下身,深情地凝視著左幽,左右環抱著一兒一女,“媽咪是我們家裡的天使,我們每個人都被媽咪保護著,包括爹地都是,只要和媽咪一起,我們就會永遠快樂。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好嗎?”
“好!”琪琪和念其齊聲高呼,琪琪更是掛在左幽的肩上,一刻都不鬆手,“媽咪,回家好不好?我會認真練琴,也會拿許多獎,但是我想回到家,就看到媽咪站在花園裡等著我。”
“媽咪這個家不好嗎?”左幽有點哽咽,心酸酸的,不願迎視邁森的目光。
“好呀!這裡是媽咪和念其臨時的家,奧地利才是我們真正的家,念其都六歲了,一次都沒回過家。媽咪,我們回家好嗎?”琪琪說。
“我們還有一個家嗎?”念其好奇地問。
琪琪拉住弟弟,重重點頭,“我們在奧地利的家很大很大,有花園,有琴室,後面有山,門前是林蔭大道,走一會就能看到多瑙河。”
“臥室象我這樣嗎?”念其指著自己的臥室,把姐姐拉了進去。
左幽慢慢站起,可能是蹲著太久,眼前突然金星直冒,身子一晃,一雙長臂托住了她的腰,溫柔地攬在懷中,“親愛的……”邁森輕輕磨蹭著她的發心,溫熱的氣息一陣陣呼向她的頸間,動作有些笨拙地撫摸他已明顯生疏的身體,左幽本能地緊繃,身子僵硬著,呼吸都象停止了。
“嫁給我,親愛的!”他鬆開了她,輕輕解開胸前的鈕扣,從裡面掏出一根鏈子,鏈子上繫著左幽當年的結婚戒指。他拿下戒指,托在掌心,低著頭,“這戒指從你脫下那一天,就一直放在我身上。我沒有想過以後會把它再送給別人,就連琪琪也不行。她是你的,永遠是你的。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幽,我愛你,原諒我的愚蠢,那些也是因為我愛你愛得不知如何表達,我想你幸福,卻膽怯得不敢相信你的幸福,我也能給予。親愛的,我們結婚。”
不知是太過震驚,還是有些暈眩,左幽竟然沒有推開他,神色恍惚地看著,沒有焦距,直到邁森舉起她的手指,為她戴戒指時,她才醒悟過來,“邁森,”她攔住他,“這個你還是先收著吧!”
他受傷地一把環緊她的腰,“你剛剛不是明明答應琪琪回家的嗎?”
“我是答應,也會去做。我想過了,可以隨琪琪、念其一起去奧地利,但不代表我們就必須復婚。我做的是譯書工作,在哪裡都一樣的,你如果想結婚,我想有更好的勝過我百倍的對象。我們不適合的。”她看著琪琪和念其坐在一起,手牽著手玩鬧著,嘴角也不由自主浮起溫柔、愉悅的笑意。
“你還是不相信我?”邁森真的要抓狂了。
她收回視線,淡淡一笑,“我相信你是一個好父親,你也相信我是一個好母親。可我們不是一對好夫妻,這個我們有前車之鑑,我們之間連起碼的默契都沒有。好了,不談這個,今天真的好開心,我們去吃西餐吧!我來請客!”
“你愛上了別人,是嗎?”他的語氣一冷,環著她的手鬆開了。“念其的肖白爸爸?”
左幽眼中掠過一絲失望,“邁森,愛誰是我的權利,他未婚,我未嫁,我們相愛不會建築在任何人的痛苦之上。你不要用那質問的口氣和我說話。”
“我就很痛苦,我愛你,你去去愛別人。”他急得大吼出聲。兩個孩子驚恐地從房中跑出來,忐忑地看著他們。
“幹嗎那麼大聲?”左幽忙一臉微笑,“爹地在和媽咪爭論吃中餐好還是西餐好,你們舉手表決。”
邁森鐵青著臉,好一會才緩過來。
“西餐!”琪琪說。念其看了她一眼,“吃中餐,西餐太貴,媽咪的錢還有別的用處。”
屋中突地沉默下來,左幽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涌了出來,“沒關係,我們今天就吃西餐,媽媽以後再慢慢賺,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我們應該慶祝下。”
“媽咪,你們很窮嗎?”
琪琪自小衣食無憂,接觸的都是些高雅的藝術家,根本不知生活的艱辛,念其不同,和媽咪日日一起,養成了什麼都要節省的習慣。
“不窮啊!但也不可以浪費。媽咪換身漂亮的衣服陪你們去吃西餐,等我哦!”她微笑走進書房,關實了門。
“啊!”邁森突然大叫一聲,一拳狠狠地擊向牆壁,原先沒有癒合的傷口,又皮開肉綻。“爹地!”琪琪大驚地撲上前,握緊他的手,“你的手,你的手?”
念其嚇得臉都白了。
左幽聽到叫聲,衣衫只換了一半,只著一件吊帶衫就跑了出來,外衣都沒來得及穿。
“上帝!”她微閉下眼,衝進洗手間拿出藥箱,把一臉青白的邁森按坐在椅中,蹲在他面前,拿出紗布和消毒水,替他擦拭著,邁森象不知疼,只是默然而又無助地看著她。
“有氣對我吼呀,為什麼要和手過不去?鋼琴家的一雙手不知多珍貴了。”她突然停住,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在深夜遇到歹徒強暴,是邁森把她救下來的,當時一雙手也是紅腫一片。這雙手給她彈過琴,替她拭過淚、抱過她、給過她溫存,想起這些,左幽的心軟了、柔了,眼濕濕的。“以後不准再這樣了。”她嗔怪地抬眼瞪他。
“爹地不要緊嗎?”琪琪小聲地問,感覺到父母之間有些異常。
“當然不要緊,爹地是男人,一點點痛不可以呼呼的,媽咪親下就不疼了。媽咪,你親爹地。”念其在一邊說。
六雙眼睛期待地看著她。
左幽臉一紅,無奈抬高邁森裹著紗布的手,輕輕一吻,“好些了嗎?”
邁森失神地盯著她布滿紅暈的柔細臉頰,“你在意我好不好嗎?”
左幽嫣然淺笑,沒有回答,站起身,收好藥箱,“是右手,一會我照顧你吃西餐吧!”
她洗淨了手回到書房繼續換衣,一低頭,看到自己半敞的胸懷,血液瞬時倒灌,她幾乎半裸的身體,剛剛是不是全落入邁森的眼中?
上帝,她輕抽一口涼氣,暈紅久久不褪。
左幽穿的是那天新買的粉藍的棉麻褲裝,俐落的短髮,稍他了個淡妝,她本身氣質文靜,面容秀雅,這一下,更顯得出塵般的耐看,一雙兒女是漂亮、可愛,身後的邁森俊美非凡,有著成熟男人的沉著和穩妥,一家子走進西餐廳時,就餐的人和侍者全部一愣。
“先生、女士這邊請!”領班先恢復過來,禮貌地上前領座,遞菜單時,還不忘先讚美一下小王子和小公主。
琪琪為念其展開餐巾,很緦地關照念其一些應注意的禮節,左幽考慮邁森手受傷了,體貼地替他布好餐盤和刀叉。
四周齊唰唰she來一道道羨慕的視線,有幾個人認出了邁森和琪琪驚異的抽氣聲讓左幽覺得後背如被芒刺。
邁森和琪琪早已習慣別人的仰視,念其還小,不懂這些,只有左幽坐臥不安。
象是察覺到她的心情,邁森那隻受傷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膝上,緊緊地扣著,生怕她會逃似的,也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和她是什麼關係。
左幽嘆氣,琪琪象她又象邁森,念其則是邁森的縮小版,就差中文說明貼在臉上了,誰會看不出呢?想著,為自己的堅持突然產生了一點懷疑,邁森一步步追,她一點點的退,就怕和他扯上關係。怕就扯不上嗎?她苦笑,婚姻其實就那麼一回事,愛不愛都沒什麼,誰沒有誰都能過,可是看著琪琪和念其,她覺得真的有點無處可退了。
兩雙驚惶不安的眼瞳一對著她,她就覺得沒轍,琪琪已經失去了六年,現在終於見到了,她再也狠不下心說不去想念,因為她有念其,都是自己生的孩子,怎麼能不想呢?她說去奧地利,卻不和邁森結婚。這句話,她是壯著膽說的,她心裡也沒底,同住一個屋檐下,她能守住自己心嗎?
心也許早就失落了,而她還不知。
“親愛的?”邁森看到她把一塊牛排切得快成碎末了,拍拍她的腿。
“哦,走神了。”她把牛排推給他,又給他倒了點香檳。
“媽咪不專心。”琪琪有些同情的看著父親,抿了抿唇。
邁森端起酒杯,對著左幽,“親愛的,為了我們的團聚,乾杯!”
左幽無力地傾傾嘴角,碰了碰杯,淺抿了一口。
“親愛的,象這樣永遠一起,不好嗎?”邁森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放低聲量,“答應我,好不好?不管你是同情、施捨,還是為了孩子,不愛我也好沒什麼,嫁給我吧!”
“別在都在看呢,孩子們也在。”左幽真是羞窘得恨不能鑽到桌下。
“你沒有答應我之前,我的心都在煎熬著。不必愛那些,你說好就可以了。”邁森不鬆手,眸光越來越深沉。
“我考慮,好不好?”左幽被逼無奈,只得說。
邁森優雅地勾起嘴角,騰身吻吻她的臉頰,“嗯,我等著,親愛的。”
左幽的臉突地又紅了。
寓所太小,根本無法住下四個人,邁森想說大家一起住酒店,可又怕傷著左幽的自尊心,只得他帶念其回酒店,琪琪留下和媽咪睡。
考慮女兒正在長身體,左幽臨睡前還為琪琪做了點奧地利風味的夜宵。托腮坐在桌邊,疼愛地看著琪琪甜美的吃相,她醉了。
“媽咪,你的奧地利菜好地道,比爹地的中餐好多了。我想媽咪時,就嚷著要吃中餐,勞娜不會做。爹地就親自下廚,他連煮咖啡都不會,把廚房弄得一塌糊塗,有次還燙了手,一個星期都不能碰琴。”琪琪可能是想到當時的情形,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走之後,我許多事都是爹地幫著做,我說媽咪不是這樣的,他就會發好一陣呆,坐著那兒半天都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