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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總,他醒了嗎?”
“冠總,真的沒有性命之憂嗎?”
“車禍是怎麼發生的?雷主播要不要負責任?”
冠世傑冷漠地掃了眾位媒體人,微微一笑,“雷主播已無性命之憂,正在接受治療,具體的醫療方案,明天才能得知。至於車禍的具體情形,那個應該是警察先生費心的事。我代雷主播感謝各位同行的關心,請早些休息吧!有什麼情況,冠氏的三份報紙會第一時間向大眾報導的。”
等待很久的記者們一怔,沒戲了嗎?
這就是競爭,就連自家主播發生車禍,報導也是不可能讓別的媒體占了先,人家有報紙,有電視台,其他人,一邊去好了。
人群嘀嘀咕咕地紛紛散去,有幾個還不甘心地留守在院門外。
冠世傑輕舒一口長氣,雷鑫並沒有撞傷,他只是喝醉了,再加上有點腦震盪,才昏迷不醒,不過,現在已經醒來了,休息個兩三日,就可痊癒。也算是有驚無險吧!
平安夜裡真的不平安呀!
他揉著太陽穴,覺得非常非常疲憊。陳特助去停車場開車了,他踱著步等著。現在應該凌晨了吧!他抬頭看月,突地看到不遠處,一個應該在熟睡中的人瞪著兩隻大大的眼,怯生生地看著他,象要走近,又在猶豫,正在鬥爭著。
冠世傑表情逐漸冷凝。
“回去吧!”孫妮拉著容妍。
容妍咬了咬唇,“再等一會。”她鼓起勇氣走向冠世傑,努力地擠出一絲笑,“你……你也在呀!”
這真的是那個被他捧在掌心的小女生嗎?
怯懦的笑意顯示出她心中強烈的不安,不是為他,而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誰輕誰重,他不要問,也知道了。
強壯的心臟第一次覺得脆弱無比。
他僵硬地點點頭,“是的,我也在。”
容妍目光四處散著,不自然地抿抿唇,“雷主播他真的沒有事嗎?”
“該講的我剛剛都講過了,你如果質疑我的話,自己進去看好了。”他沒有控制得住自己,對著她輕吼著。
“嗯,謝謝!”容妍眼眶一熱,儘量平和地笑笑,“再見!”說完,一扭身跑向了孫妮。拉著孫妮的手,就瘋狂的往街上跑去,一路上,淚水象止不住似的,流個不停。
“是不是很危險?”孫妮不明白情況,看她哭得這樣,擔心地問。
“不要問我!”她強咽著淚水,說。
“哦,容妍,我發現你好象很愛哭哎!”孫妮嘟噥著。
她以前不愛哭的,只是現在,她就象淚腺很發達,動不動就流淚。
她是怎麼了?
“冠總,好象是容小姐?”陳特助徐徐停下車,看著前面奔跑的身影,說。
“嗯!”冠世傑低咒了一句,鑽進后座,就閉上了眼。
“天這麼晚,我送下容小姐吧!”
“不必,她能來就能回去。”冠世傑冷漠地一揮手。從此後,他不要再去關心她的一切了,她好與壞都和他沒關係。今夜,他清晰地看到她把他對她的呵護重重地踩在腳下,然後一腳路踢開。
人生沒有如此失敗過。他很感謝她給了他這個經歷。
“喔!”
車象風一般從容妍和孫妮的身邊疾馳而過,容妍的淚已經被風吹乾,她悵然地看著車影,自嘲地一笑。
蝴蝶不做夢,她該醒來了。
日子繼續。手機現在成了一個形同虛設的東西,除了偶爾當手錶看看時間。容妍的生物鐘一向很準,她不需要靠手機來提醒她,索性就扔在公寓裡,時間久了,有電沒電,她也不知道。郵箱裡空空的,沒有任何郵件。
她一下子從重重迷霧裡衝出,看清了整個世界。
失落嗎?失落的。愛不只是有甜蜜,也會很苦澀的。
台灣海峽能有多寬,大陸和台灣跨了幾十年,不是還沒跨過來嗎?她就不要再去白費心力,傻傻的認為只要有愛,一切就OK了。
二十歲,突地就有了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下課後,她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翻報紙,不然就是在網終上看華語的《時事在線》,在車禍後的第十天,她看到了雷鑫。那個晚上,她跑到他的公寓前,請管理員送了束花上去,“恭喜痊癒!”她沒有署名。
那一刻,她感到輕鬆無比。
不久,期末大考一門接著一門,她忙得焦頭爛額,每天都在考場上勇敢地作戰。然後,就是舊曆年了。學院裡空落落的,就連孫妮也和陸路浩飛回馬來西亞了。兩個人吵個不停,陸浩不敢違父命,扔下孫妮獨自飛回去,迫於無奈只能和她同行。孫妮得意的樣子,讓容妍忍浚不禁。
公寓裡也有些貧困生不回家過年,想借假期打工賺學費。只要聽得見走廊上有腳步聲,容妍就不感到害怕。
這是她在台灣度過的第二個春節。去圖書室借書的路上,文學院的教授剛好經過,給了她一大疊考研的講義,讓她儘早預習,爭取大三的冬天就參加考試,不必把大四讀完。
她愣在那裡,覺得講義特別明晃晃的,照she出她心裡一個一個殘破的洞口。
第一卷 突然想愛你 第五十一章 蝴蝶不做夢(四)
除夕這天,冠園一早就忙一了,蘇嫂就象是個作戰指揮的將軍,神色莊重地在餐廳與廚房之間跑個不停。
冠希文在花園裡澆花,周似蕾不知和誰在煲電話粥,一直躲在書房中,冠世傑托著下巴,站在露台上出神。
“世傑,你怎麼還沒有出發?”周雅蘭一身簇新的中裝從二樓下來,看到兒子,詫異地問。
“去哪裡?”冠世傑沒有表情地聳下肩,不明白媽媽莫明其妙的問話。
周雅蘭無法忍耐的瞪了他一眼,“去台大接容妍呀!她一個人在台灣過年,你不把她接過來過除夕嗎?”
“不需要,她有人陪的。”冠世傑不想聽媽媽的嘮叨,抬腳就上了樓。
“哎,世傑怎麼越過越小了去?”什麼商界金童,什麼冷酷總裁,講話也考慮下。人家小女生那麼高調的和他參加了晚會,怎麼可能還會和別人一起呢?
“鬧彆扭了吧!”冠希文放下花壺,看了冠世傑的背影一眼。
“容小姐今晚不過來嗎?”蘇嫂有點失望的揉揉圍裙。
“算了,他不去,我去接。老陳,老陳,送我去台大。”周雅蘭的吼聲在整個冠園都傳遍了。
冠世傑閉上眼,不想攔阻。容妍輕易地就討得媽媽和爸爸的歡心,還有蘇嫂和老陳。她不是刻意的,而是她身上有一股清新溫暖的氣質,讓別人就不捨得讓她難過。
他也是,雷鑫也是。但她卻把她的溫柔回報給了雷鑫。
她說對了,他真的和她有年齡代溝,他老得不能體會她錯綜複雜的心思。她怎麼可以在接受他的表白後,又去關心別的男人?
她到底會不會愛人?
冠世傑氣惱地擊了下隔牆,真是被這個怨家煩死了。他應該討厭她,可是媽媽一句話又把他所有的關心全勾出來了。
她會來嗎?
來吧,真的想你,容妍!
周雅蘭是熟門熟路了,但撲了個空,容妍不住原來那間。幸好碰到一位剛回來的小女生,才知道容妍搬到另一棟樓去了。
她敲門的時候,聽到屋子裡有音樂聲,高興地點了點頭,人在呢!
容妍以為是隔壁的女生來借東西,穿了件毛衣,忙開了門,看到周雅蘭,吃了一驚,“周阿姨,你怎麼來了?”
周雅蘭首先聞到一股泡麵里濃濃的作料面,皺了皺眉,推開容妍,就進去了。電腦開著,正在播放一部好萊塢的老影片,電腦的旁邊,一碗泡麵正騰騰地冒著熱氣。
“這……就是你的晚餐?”周雅蘭喉嚨一哽,心中已是把冠世傑罵了千遍萬遍。
容妍輕柔一笑,拉了張椅子,讓周雅蘭坐下,自己坐在床邊,抱著一隻娃娃熊,“不是,我現在有點餓,一會和同學約好了,一塊出去吃。”
“你們定好餐廳了?”除夕夜,只有大的餐廳才會有年夜飯。
容妍臉一紅,“不是,就在附近吃一點。”
周雅蘭心疼地不點破她,這附近,現在哪個店不是關門敝戶,在家過大年呢!“跟阿姨回冠園好不好?”
“不要了,周阿姨。除夕夜,應該是一家人團團圓圓,我今天不去,過了年,去給你拜年,好不好?”容妍把臉埋在娃娃熊是間,象在汲取溫暖。
“阿姨不把你當外人,似蕾也好多年沒回來了,今年難得人這麼全,去吧!”她拎起容妍掛在牆上的包包,就想拉她。
容妍知道周雅蘭很疼她,但是這不是她可以隨意進出冠園的理由。她不能再讓別人有任何誤會了。“阿姨,我不想去。除夕夜,我想一個人靜靜的想想爸爸和媽媽。呵,我離開家一年半了,都沒有通過電話,我要把心裡的感覺好好寫下來。這樣,就象我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一樣。”
周雅蘭能說什麼呢?豪門又怎樣?人家不稀罕。
“容妍,你這話說得阿姨心中酸酸的。你是不是和世傑有什麼誤會?”
容妍忙搖頭,“沒有。冠總管理著那麼大的公司,最自製最公平了,怎麼可能和我有誤會?除夕,是中國人最大的一個節,阿姨,你早些回去吧,我以後一定會打擾你的。擾到你煩為止。”她俏皮地抱著周雅蘭的雙肩,“我們還去逛街,還去坐地鐵。”
周雅蘭無奈地一笑,“好,那阿姨就等你了。”
“一言為定。”她伸出手指,笑著和周雅蘭拉勾勾。
容妍特地把周雅蘭送到學院門口,看到老陳,禮貌地祝了過年好。直到車子從視線中消失,她才轉身而去。
泡麵已經冷掉,她加了點水,開始吃了起來。這是她的年夜飯,沒有什麼值得唏噓的。
一切都是暫時的,終有一日,她會離開這裡,會回到家人的懷抱。為了那一天,她什麼苦都能咽下。
狼吞虎咽地咽下所有的泡麵,連湯都喝得乾淨。
冠園的年夜飯吃得很沉悶,女主人臉色一直沒綻開來,冠世傑也沉得可怕,冠希文和周似蕾明哲保身,不敢多講話。
最難過的是蘇嫂,站在廚房中長吁短嘆。
吃到一半,周雅蘭突然說了一句:“她在公寓裡吃泡麵。”
“什麼?”周似蕾納悶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