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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緒的時候,他拉著她回到病房,讓她坐到沙發上,給她倒了杯熱茶,抽泣聲才漸漸停止。
“以珊,告訴我你怎麼了?”他溫柔地攬住她的肩,讓她靠在他的胸口。
“蓬……”他的心跳在她耳邊。
“蓬……”他的心跳象直達她的心裡,有一股奇異的安撫力量,她平靜了下來。
“大島浩,我和……渡邊翼分開了。”她仰起頭,凝視著他雅魅的面容,唇邊浮出一絲苦澀的笑。
聽到她說出這個名字時,大島浩的心底痛成一片。他應該接口對她說那就投進我的懷抱iba,然而,他心疼欲碎,象在感應她心中的無奈何悽愴,他什麼也沒有說。
“我曾經以為這些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可是,你看,話不能講得太滿吧!大島浩,你總能輕易地讓女人為你患得患失,那種感覺快樂嗎?”她在燈影下,幽幽地問。“我說過我是感情白痴,果真不假,渡邊翼說分手時我不信,我追到東京,他爸爸說了,我半信半疑,直到我親耳聽到他房中有女人,我現在真正相信了。大島浩,這裡,”她拍拍心口,“一點都不好受。我撐了這麼久,撐不動了。不就是幾個瓣的一個器官嗎,為什麼要讓人這麼難過?”
“大島浩,這世間真的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就連生命也是。”淚水從她的面頰一直流淌到他的手背。“真想去一個可以忘記一切的地方,但是,有嗎?”淒楚得幾乎斷音的語音,聽在耳里,連自己都感到可憐。
大島浩嘴角的重重笑容消失了,他眼中閃出一束光,又燦又焰,越過冰冷的長夜,將她包圍。
“以珊。”溫存的手指觸上她臉頰,“你清瘦又蒼白,我心疼你現在的樣子。把一切都卸下,交給我,讓我來愛你。”他湊過頭吻住了她,他的唇微微有些涼意,帶些顫抖,然而輕柔。
“大島浩。”淚水又要奪眶而出了,這樣輕柔的吻是屬於渡邊翼的,不是大島浩。這麼熟悉的感覺,深夜夢回的依戀突然具體化。
“我都鎖不住一顆溫雅輕和的心,還敢奢望你……這樣的浪子為我專情?大島浩,不要亂發同情心,我……不需要。”她閉上眼,斷絕淚泉的出路。
“以珊。”他輕喚,臉孔的肌肉扭曲著,“以珊,現在的我是一個新的生命,和從前遊戲人間的大島浩不同,我可以給予你想要的一切,我……愛你。”
她搖頭,依在他懷中,進入無意識狀態,她清醒她不會愛上大島浩,但此時卻唯有他能讓他寧靜。
“大島浩,逗弄我,是項很具趣味性的娛樂嗎?”她無聲的低語,芬雪的容顏沒有控制,只有悽然,無邊無際的澀楚。
“我是認真的。愛你的不只是一個渡邊翼,在他愛你的時候,我一樣也被你打動了,但從前我沒有能力愛人,現在我有,你聽見我的話嗎?”他霍然收緊懷抱。
“可是我……已經沒有心了。”她軟倒在他懷中。什麼叫堅強,這世上沒一個人可以真正的堅強,現在的她需要一個傾聽她哭訴的人,需要一個可以懂她心情的聲音,她不是在慌亂地重尋一個懷抱。
大島浩不可以,其他人也不可以。她所有所有的愛都留給了渡邊翼。
“你把心給了我。”低柔的音調象怕嚇著她似的,他拉過她的手放在胸前,一語雙關。
她怔忡無言。大島浩安慰的話語令人動容,這是一種感動,不是心動。
她此刻的心空落落的。
渡邊翼變得薄情,大島浩變得溫情,她變得冷情,每個人不知不覺都發生了變化,這幾者之間有聯繫嗎?
她想不通,哭累了,依著大島浩的胸口,她緩緩合上眼帘。
大島浩溫柔地把她睡著的容顏移到膝上,他還沒有強壯到可以把她抱上床。她連睡著眉心都打著結,眼眶都濕濕的。
夢裡的冷以珊還在哭。
“以珊,我該拿你怎麼辦好呢?”他吻去他眼角的淚珠。一個浪子要讓人相信他的真心,是有點困難。
何況是拿他和渡邊翼在比較。
渡邊翼,念叨著這個名字,大島浩心裡就湧起一股悲傷。他在手術後初醒的那一刻,看到冷以珊,不是欣喜,而是一股強烈的酸楚和濃得化不開的憐惜,好想能把她擁在懷中,溫柔地對她笑,和她說著話,好好的疼惜她。這些好像是渡邊翼的責任,他怎麼能再做出對不起渡邊家的事呢?
他沒有向別人打聽,也沒有驚訝渡邊翼的離開,他好像很久前就預感到以珊和渡邊翼已經分開了。
冷以珊哭著對他說渡邊翼的離棄時,他的心都碎了,不全是因為冷以珊,好像是為渡邊翼。
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默默地把渡邊翼的責任悄然挪到他肩頭,他不覺得是對不起渡邊家,卻感到那好象就應該是他的責任。
他以前就喜歡冷以珊,現在時愛、很愛,深愛,想到她時,心都暖融融的。
膝上的冷以珊輕輕聲嚶嚀一聲,像是嘆息。
他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傻以珊,和不同的女人廝混,怎麼會快樂呢,那只是填補空虛、孤寂的方式,如果能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快樂。
以珊,不要哭了,我的愛會彌補你所有的傷痛的,大島浩喃喃自語,把膝上的人摟得更緊一點。
窗外,天慢慢亮了。
要找到冷以珊,從來不是件難事。
到護士值班台一問,就知道她現在在幹嗎。
“冷醫生為了休假,把許多手術都挪前了,她這個時候應該在手術室。”值班護士害羞地對大島浩說。
“謝謝!”大島浩挑起眉,俊挺的臉龐時丰采十足。
他一廂情願地把他和冷以珊之間的關係重新定位了下,現在,她是他的女朋友——他正在往這個方面努力。
有冷以珊這樣的女朋友,不知是驕傲還是該嘆息。夜裡哭得像個淚人般,第二天一早又恢復成冷靜自製的住院醫師樣,有條不紊的做手術、接待病患,一切異樣都沒有。
但他知道那只是一種假象。這種假象讓他的心一陣陣戰慄。
他光明正大地開始了他對她的追求。冷以珊這樣的性子是種寧可孤老一輩子也不會主動和男人示好的女子。他很認真地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她淡然地掃了他一眼,“我正忙著呢!”
她忙,他就等。
他現在除了服點藥片,已不再輸液,他沒事人似的在樓上樓下跑來跑去,整座醫院裡的人都認識他這個大帥哥。
手術室的門還關著,聽說今天還是一堂醫學院的手術觀摩課,手術外的教室里坐滿了學生,以珊還被邀請去醫學院做個手術中的心理控制的演講。
他氣定神閒地和一幫病人家屬坐到一處,優雅地笑笑,有一天,他要大聲宣告,裡面那位優秀的女醫生是屬於他的。
“大島先生!”玲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壓著嗓音對他招手。“有幾位東京來的客人在病房等你。”
“喬嗎?”他揚起眉角,回頭看看手術室。以珊的手術馬上要結束了,她很累,他要抓住她去吃點東西。
“喬哪是客人。我只認識裡面一位,好像是渡邊醫生的父親,哦,他們來了!”
大島浩一怔。
“大島君!”一抹小巧的綠色身影自愛他沒有定下神就撲進了他的懷中,縴手擱在他腰間,秀頸依在他肩上。“大島君,還記得我嗎,我是依子呀!”
大島浩沒有回答,目光被樓梯口出現的三個人震住了。
渡邊俊之和玉子,還有一位有著古銅色肌膚的年輕男子。
第二十八章 花都謝了嗎(三)
那是一個有著鷹一樣銳利眼神的男子,修長精瘦的骨架、古銅色的肌膚讓你感到他又似豹一般敏捷。俊朗這個詞與他扯不上邊,但他決定讓你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他有一種震憾人的力量,渾身上下透出獵殺者的犀利和強悍。
這樣的人怎麼會與渡邊俊之夫婦走在一起?依子又是怎麼認識他們?問題有點複雜了。
渡邊俊之來看望他,他不意外,在明白事情的真實後,他知道渡邊俊之是一個包容心很強的男人。但玉子,她不應該恨他嗎?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玉子,心裡卻覺得非常的親切。他連一點排斥的感覺都沒有,看著玉子時,眼光都不由地放柔了。
許多事情都超出他的預料,幸好,這種預料是他樂於接受的。
大島浩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不著痕跡地把依子挪移懷抱,他大步向走廊盡頭走去,“渡邊先生、夫人,你們好!”他象西方紳士一般優雅地伸出手。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他整個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這樣一個俊美挺拔的男子,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一個多月前,他還在死亡邊緣徘徊。
渡邊俊之溫和地雙手包住他的手,儒雅的眸光慢慢打量著大島浩,眼底一抹真誠的欣慰。“浩,看到你這樣健康地站在我面前,真的有點不敢相信。在你小的時候,我冷落你,沒能盡到父親的責任。現在我終於有機會彌補以前的愧疚,浩,謝謝你。”他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帶了感情,清瘦的面容微微抽動著,眼中不禁泛出淚意。
一邊的玉子瞟過大島浩,別過頭,手捂住嘴,瘦削的肩激烈地聳動著,象在極力克制心中泛涌的情緒。
“渡邊先生,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吧!”大島浩抿下唇,羞愧一笑,“本來想等出院後,就去東京拜訪你。沒想到你先過來了。那我們今天好好談一下吧!”他側過身,出人意料到抱了抱玉子,“渡邊夫人,對不起,前陣子因為我的無知讓你受委屈了。”
玉子臉上掛滿了淚珠,她抬手輕撫著大島浩的臉龐,一寸一寸的撫摸,象對待一個無比珍貴的寶貝,怕不慎會碰壞似的。“浩,別這樣說,我們是家人。浩,我能……看看你的心嗎?”
“玉子!”渡邊俊之神色一變,一把拉過玉子,“浩是大病初癒,還有保持心情的平穩,一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讓他恢復到象從前一樣。”
“我明白了。”玉子收回手,低下頭,象個犯錯的孩子站到丈夫身邊。
“沒關係,”大島浩安慰地抓住玉子的手,“冷醫生的醫術很高超,傷口已經看不出了。夫人若想看,我們去病房吧,這裡是走廊,冷醫生在上手術課,一會學生出來看到太不雅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