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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台的工作於電視台相比,輕鬆自由許多,但她想做出自己的特色,也得努力。
電腦已經開了好一會,半小時之後,她一眨眼,發現網頁還是開機畫面,MP3也沒充電,她聳聳肩,把電腦關了,只留下一盞小檯燈,閉上眼睛假眠。
即使閉上眼,還是能清晰地浮現出邊城離開時那張悲絕的側臉。
回北京後僅有的幾次見面,不知為什麼,每次都是不歡而散。他們現在想做禮貌的陌生人都很難。
他總是對她說那些莫名其妙卻又能觸動她心底疼痛的話,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其實就是有意思也不能去深究。
如果她不回國,他會說嗎?
如果她身邊沒有夏奕陽,他會說嗎?
她真的不了解他,無法相信,也不去質疑。
也許如他所言,只有回憶是真的……
迷迷糊糊,如同半夢半醒。身邊的床鋪一沉,她朦朧地睜開眼,身子已被夏奕陽攬進了懷裡。
他剛沐浴過,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涼涼的清香,是她為他買的沐浴露的味道。
“幾點了?”她閉上眼,順從地靠過去,那一方的胸膛,是那樣的堅實而溫暖,柔柔地慰帖著她雜亂無章的思緒。
“早呢,乖乖睡覺。”他地笑地用牙齒柔柔地咬了咬她的唇瓣。
“奕陽……”黑暗裡,她輕輕嘆了一聲,欲言又止。
“恩。”
“今晚有沒有不開心?”在他的面前,為另一個男人失控流淚,她有一絲愧疚。
“你知道一個男人在感情上的自信是來自哪裡嗎?不是外表,不是事業,也不是多金,而是他喜歡的人對他的在意。葉楓,你給了我這種自信,你關心盈月和俊俊,你為了我的胃陪我去吃粥,你叮囑我開車小心,你在我看書是倒上一杯茶……此刻,你在我懷裡,如果再不開心,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其他開心的事了。不要亂想,愛一個人,是令她放鬆、愉快,而不是讓她窒息得連自由呼吸的空間都沒有。需要我強調一下嗎,我很快樂,我是一個很快樂的男人。”
“討厭!”她噗地笑了,爾後眸光黯然地閃了幾閃,懷抱著他的雙臂松鬆緊緊,反覆幾次,終究在他懷裡找到舒適的位置,怡然入眠。
他對著黑夜吐出一口長氣。
當帕薩特接近站台時,嘎然出現的兩個人影,他吃了一驚。雖然相隔一百多米,可她臉上的無奈和酸楚,他看得清清楚楚。
心情沒有起伏,那是騙人的。他沒有衝過去責問他們的衝動,他靜靜的坐著,他知道葉楓和邊城都不是玩曖昧的人,他們只是在溝通或者是回味從前。
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等待,等待葉楓慢慢地從回憶中走出來,走向他,這是一個過程,必須經歷。
在粥店,葉楓奪下他的碗阻止他吃玉米粥時,他起伏的心奇異地就平靜了。
他再苛求葉楓,就是貪心了。
葉楓差不多到午飯時才醒,身側已空空如也,夏奕陽的睡衣掛在床前的衣架上。
她揉揉眼睛,聽到外面有動靜,夏奕陽已經一身正裝地從外面走進來,見她醒了,走過來,一個輕吻落在她的眉間,
“今天直播的主播感冒了,我要替他代個班,現在就去台里。粥我已經全部吃光了,盈月另外做了許多好吃的,和俊俊等你過去呢!”
她擁著被子坐起,光裸的雙臂伸出被外,想撈椅子上的衣服,他已經替她拿了過來,戀戀不捨地抱了抱她,“晚上見!”
“晚上見!”她還不太清醒,聲音啞啞的。
夏奕陽趕到台里,攝影棚里正在直播《午間新聞》,他沒有進去,直接去了辦公室,在過道上,一個滿臉大汗的編導差點撞上他。
“對不起,夏主播,我有緊急新聞插播。”編導抱歉地說。
夏奕陽停下腳步,溫和地笑了笑,然後,他也折身進了攝影棚。
“真的?”導播用唇語訝然地問道。
“這是剛發過來的視頻,我臨時寫了幾行稿,字跡潦糙,主播應該看的懂。”
導播嚴厲地向助導和攝影師們遞了下眼神,對著話筒向主播說道:“準備插播一條新聞,前方記者剛剛從邊向軍二審的法院發來報導,在庭審過程中,邊向軍突然昏倒,現在送往醫院的途中。”
語音未落,又有一個編導從外面跑了進來,“導播,邊向軍在半路上死了,救護車上的醫生初步診治,估計是心肌梗塞。”
導播畢業閉眼,“快修改稿件,準備聯線前方記者。”
夏奕陽拉過編導,“今天是哪個記者負責前方報導?”
編導說了個名字。
他走出攝影棚,立刻撥打手機。“吳記者,我在攝影棚,剛剛聽說了你那兒有緊急新聞……”
“是的,夏主播,事發太突然,法官剛宣布開庭,律師還沒開口,邊向軍身子搖晃了下,身子往前傾倒,法庭上當時就大亂。”
“他的家人在現場嗎?”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現在應該到醫院了。不知願不願意接受我們的採訪?”
“不要打擾他,這已經很殘酷了。”
吳記者愣了愣,嘆了口氣,“確實是,我要準備聯線播報,先掛了。”
“好!”
夏奕陽握著手機,想給葉楓打個電話。只是葉楓聽到後,心裏面會怎麼想呢?
43-掌心的溫暖
葉楓並沒有留在家裡吃飯,她被婁洋的一通電話給叫走了。婁晴從法國回來了,聽江一樹說葉楓在城市電台工作,火燒眉毛似地就給婁洋打電話,讓他替她約葉楓出來吃飯。
婁洋要過來接她,她推辭,婁洋慢悠悠地問:“是不是要請示下夏主播啊?”
她怔了怔,告訴他小區的方位。
她沒在小區門口等,而是跑到方便停產的站台附近等著。天氣有點昏沉,依然悶熱,路邊的樹葉只有在車駛過時,才意思地擺弄幾個樹葉。輕吸一口氣,都能感覺氣息的熱度。
婁洋來的很快,抬眼掃了下前方的小區,替葉楓打開了車門。
葉楓道謝。車內冷氣打的很足,一進來,葉楓就感到渾身的毛孔瞬地都戰慄了。
“嫌涼嗎?”婁洋問道,一貫的斯文溫雅。離婚,對於他來講,似乎就是輕輕拍去衣衫上不小心沾到的一絲塵埃,看不出有任何影響。
“還好。”她抱緊雙臂,笑了笑,“我們現在去哪?”
婁洋看看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抬了抬眉毛,“小葉,你有沒感慨下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是啊!”葉楓很同意這個觀點,“早知道婁晴是你的妹妹,當初幹嗎還一輪輪的闖關,直接找你走後門算了。”
“現在走也不遲呀,你想要什麼?”
“現在就請婁台把車開快點吧,說實話,我可真餓。在接到你電話前,我剛起床。”
“哦,這個要求可是很一般,行!”婁洋腳下一壓油門,車換了條道,一下子超過了前面行駛的幾輛車。“世界雖然說是很小,可達的時候也是無邊無際,有的人就隔了一條街,卻一輩子都不認識,我想人與人之間還是有緣分一說,小葉,你認為呢?”
“婁台高見!”葉楓撇嘴,笑得淺淺的,一隻手緊緊抓住車門的把手,車剛剛一個急剎車,掀動了她的胃,她居然暈車了,心裏面像拍江道海似地。
幸好餐廳不遠,但推開車門時,她的臉都沒有血色了。站在餐廳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感覺緩過來一點。、
這是一家西餐廳,名字叫紅酒坊,裡面空間大的優點出人意料,硬木桌椅,坐著說不上舒服,但是氣氛很熱鬧。餐點是純粹的德國風味食品,進餐的人中外各半。婁晴已經到了,一身舒適的休閒裝,正在研究菜單。
“哥,我是你妹妹,葉楓是你職員,都不是能搞曖昧的對象,你和我們吃飯很美趣的,你……另外約別人去,好不好?”與葉楓打過招呼,不等婁洋坐下,婁晴發了話。
婁洋哭笑不得,“難道出來吃飯就得搞曖昧?你不能這樣過河拆橋吧!”
“北京的橋都是文物,我可不敢拆。事實是,我們兩個女人想說悄悄話,給我們一個空間行不?”
婁洋無奈,聳聳肩,“算了,我還是回電台吃工作餐去了。不過,婁晴,你可欠著我一餐。”
“記下吧,我會還。哥,謝啦!”婁晴的性子很直率,俏皮地對著樓台揚揚手。
“我也想要一個哥哥了。”這兩天,看到夏奕陽對盈月的關愛和疼惜,現在,又看到婁洋對婁晴的寵溺,葉楓也不禁心生感慨。
“你沒有嗎?”婁晴向服務生抬手,徵求了葉楓的意見,點了蘑菇小牛排、慕尼黑香腸、沙拉還有啤酒。
“我是獨生女。”葉楓放鬆的倚在椅背上。
菜上的很快,分量也很足,啤酒泡沫細膩,帶著清香。
婁晴眨眨眼,調侃地說道:“夏奕陽不是你的情哥哥嗎?”
葉楓臉騰地紅如熟透的番茄,佯裝切著餐盤裡的牛排,只是握著刀的手總像是找不到著力點。
婁晴大笑,抬壁越過餐桌,放到她手上,“葉楓,我聽一樹說你和夏奕陽在交往,我真替你高興。春節的時候,我在愛丁堡遇到你,我們也只是隨意聊著,聊到了夏奕陽,你也不說你們認識。回國後,我把這事就扔在腦後。直到一樹他們到愛丁堡做節目,我突然想起我在愛丁堡還有一個朋友,讓他替我去看看你,一樹問你叫什麼名字,我說了,一樹叫道,你怎麼到現在才說,然後匆匆掛了電話。沒想到,你就是夏奕陽等了六年的人。你是因為他才回國的,對嗎?”
她顫顫地抬起眼睫,“我一直都很想回國,只是需要某種力量推我一下,我才有回來的勇氣。”
婁晴揪揪鼻子,“講的真深奧,不過,你回來肯定是對的。你看,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多幸福啊!”
她輕抿了一口啤酒,合上眼,微微彎起嘴角,像是自嘲。
吃完飯,婁晴也不肯放她回去,拖著葉楓又去足摩房按摩腳,“做導遊的是沒了一雙眼睛,哭了一雙腳,每次帶團回國,我都要到這兒好好地按摩。”婁晴吧葉楓帶到自己常來的一家按摩房,印度風情的裝設,燈光暗暗的,異域風味的音樂輕輕柔柔地飄蕩在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