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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獨立的女性,公私要分開。”
“如果我想管呢?”這種事,兩個男人之間溝通可能比較好。婁洋一定會給葉楓面子,葉楓偏偏最顧忌這個面子,有些話羞於出口。
“憑什麼?”
“憑你是唯一把我膝蓋當椅子的女人呀!”
她閉了閉眼,嬌柔地吐吐舌頭,只有兩個人相處,說著話,她自覺地就會爬上他的身,仿佛這樣講話方便一點。
“那我下來好了。”
“不准!”他按住,下巴抵住她的發心,“我還要找吳叔叔談件事,你作息時間和他們不一致,折騰他們這麼久,我過意不去,我要把你領回家去,就折騰我一個人好了。”
“不太好吧?”
“葉小姐,你必須意識到你已是有夫之婦的事實。你不要以為上次見父母是鬧著玩的?”
“不是玩笑,也沒高到法律層面。”她故意惹他著急。
“立刻,馬上!”他作勢去摸口袋。
她嚇一跳,搶上前抓住他的手,生怕他下一刻會掏出個戒指來,她不要閃婚,她還沒好好地享受戀愛呢!
“幹嗎抓我?”
“放我的真心在你的手心。”她與他十指緊扣,俯首輕吻了下。
他揉揉她的頭髮,笑了笑,不逗她玩了,慢慢來吧,現在這樣很好了。“去洗個澡,然後看會書,早點休息,我期待你明天的華麗登場。”
“不會讓你失望的。”她送他下樓,在車邊又戀戀不捨地抱了抱,兩人才放開。
其實,她也想和他一同回公寓,但是現在,主持人PK在前,她要閉門努力,有了成就,再榮歸愛巢。
沖好澡出來,擦頭髮時,給艾俐打了個電話。一接通,只聽到呼呼的風聲,“在哪呢?”
“從懷柔回京的路上。”
“那麼遠?到底幹什麼去了?”
“沒什麼,就是吹吹風,游游車河,現在心情很舒服。你到家了吧?”
“嗯,”聽著艾俐的聲音很開心的樣子,她放心了,“小心開車,我看書嘍!”
“牙套妹……”
“呃?”
“沒什麼,以後再告訴你吧!”艾俐笑了兩聲。
“好!不說了,手機沒電了。”屏幕跳閃了下,吱地一聲,黑屏了。她找出沖電器,插上手機,然後專心看書。
凌晨二點上床的,為了養足精神,她睡到自然醒,只覺著陽光好得出奇,隔著窗簾,屋子裡都明晃晃的。蓬著頭下了床,先去開手機看時間,咚咚地跳出幾條簡訊,象是系繞提示,讓速回電XXXX,是座機的號碼,簡訊時間是凌晨四點左右。
她愣了幾秒,狐疑地撥過去。
“這裡是東城區交警大隊,你找誰?”一個冷冷的聲音問道。
“不是你們讓我回電話的嗎?”指尖哆嗦個不停。
那邊沉默了下,然後換了個人接電話,“你認識車牌號XXXXX的車主嗎?”
葉楓的心咯地停跳了一拍,血液凍結,她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她是……我朋友。”
“我們猜也是,你是最後和她通話的人。”
“最……後?”她的眼前一黑,忙閉上眼。
“是的,凌晨一點,她的車不慎撞破高架橋的欄杆,從上面栽了下來,車體發生燃燒,她不幸身亡,只有手機從車窗中摔到糙地上,我們才給你打了電話。”
94-星夜微光(上)
夏奕陽是下午四點到台里的,他沒有給葉楓打電話。但在上樓時,說找秦沛,去綜藝頻道那兒轉了一下。《星夜微光》的主持人選拔第一次複試不是電視直播,所以沒用演播大廳,放在一間會議室里舉行,裡面已經布置完畢。舞台非常溫馨,米色的沙發,粉紫色的靠墊,背景是江南的白牆青瓦圖片,感覺象坐在幽靜的茶室之中。
他沒停留,只瞥了一眼。會議室旁邊的辦公室臨時改成化妝室和更衣間,現在裡面人是最多的。選拔在六點開始,一共有十六位主持人參加,等所有的選手到齊,然後抽籤決定上場秩序。
葉楓好象還沒有到,他低頭微笑,心想新聞播報完畢一定要悄悄過來一趟,她連穿什麼衣服都不肯透露。
他怎麼能錯過她的首秀?
回到節目組,例行和編導們開會。他今天穿的是鉛灰色的西服,領帶是粉色的,搭檔是白色的上裝,粉色的打底內衣,導播笑言色調明朗、歡快,有春天的感覺。
總編導把新聞綱要遞給他,對面的屏幕開始播放插播的畫面。
“發生了什麼事?”夏奕陽專心看著新聞稿,沒注意聽配音,一抬眼,看見屏幕上閃過的畫面黑漆漆一團。
坐在他左邊的編導接話道:“今天凌晨在高架橋上發生的一起車禍,當時路面堵了一個多小時,除了車主,幸好沒造成其他傷亡。這個是《晨間節目》中剪輯過來的。”
“車禍是怎麼發生的?”
“目擊者稱並沒有兩車相撞或超車,突然之間,那輛車就象失了控,撞倒欄杆,從上面往下栽去,然後自燃。警方檢測車主死前喝過酒,嘖,嘖,是女性,二十九歲,某高校老師,真是可惜,只成幾根黑骨了。”編導咂了幾下嘴。
夏奕陽並沒有往心中去,在新聞頻道,每天耳聞目睹的事情中,這類事層出不窮。
播報新聞前,他習慣地關掉手機,在走廊前抽了一支煙,直播開始。
二十四分鐘時,畫面切向身邊的搭檔,他眼角的餘波瞥到吳鋒出現在攝影棚內,神情很嚴峻。
他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
在《天氣預報》的音樂響起的時候,吳鋒向他招了招手。他摘下耳機,鎮定地走下播報台,隨吳鋒走到外面。
“奕陽,葉楓不見了。”吳鋒壓著嗓子說道。
他的頭皮一麻,“她今天參加主持人選拔,現在應該是……在……”
吳鋒搖搖頭,“她沒有去,負責抽籤的人員打她手機,手機落在她的房間,保姆接的,然後保姆打電話給我,她也不在城市電台,她秦阿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保姆說她是九點多出門的,臉色蒼白,非常驚慌,喊她她也沒理,我們都以為她是緊張選拔。我把和她熟悉的人都找過了,都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艾俐那兒呢?她這次準備選拔,艾俐一直幫忙的。”
吳鋒許久都沒有說話。“奕陽,艾俐死了。剛剛新聞里才播報過,就是凌晨高架橋上的那樁車禍,我也是找葉楓時才得知。”
夏奕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
吳鋒點頭,“葉楓和她是好朋友,我想可能是看她去了,於兵去看過了,葉楓並不在那兒。”
“吳叔叔,你等一下。”他顫抖地舉起手,擺了擺,閉上眼。“我想我知道她去了哪兒。”
“真的?”
“吳叔叔,你去《星夜微光》那邊,請求評委組把葉楓放到最後一位上場,我現在就去把她帶過來。如果她沒辦法過來,我再給你打電話。”
“別強求地,機會以後還會有。”
“我知道。”
他都已經很多年沒有開過快車了,但是今夜他等不及。一路上不知吃了幾個紅燈,也不管會造成什麼後果,總之,他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廣院。
他去了教師公寓,他記得讀書時,王偉和妻子是住在那裡。後來他妻子出國,王偉也沒有搬家。
王偉和艾俐的事,葉楓在他面前簡單地說過。葉楓的語氣里對王偉是非常不滿的,他聽得出來。
在教師公寓的樓下,遇到一位老師,證實王偉是住在上面。
“他請了幾天假,和未婚妻去懷柔玩了。教授職稱沒評上,他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十一月,他要結婚,裡面剛裝修好。”老師指著三樓的位置,說道。
“他……知道艾俐老師出了意外嗎?”
那個老師長嘆一聲,“他們關係不錯,總務處的人通知他了。我們都去看艾老師了,真的很慘。他有可能沒趕回來,我們沒碰上。”
“謝謝!”夏奕陽轉過身去,茫然地看著校園。今夜的廣院,仿佛特別的寧靜、憂傷,是不是在感懷艾俐那樣一個年青的生命匆匆逝去?
他以為葉楓會來找王偉,現在他該去哪裡找葉楓呢?此時,她不會去別的地方,他懂她的,她必然呆在一個和艾俐有著回憶的地方。
他去了她們曾經住的寢室,管理員因為他是夏奕陽,破例帶他上去看了看,說到下午是有個女子面無血色,也來過這間寢室。
葉楓不在。
他去圖書館、餐廳、禮堂,他們上過課的每一間教室。汗水早已濕透了襯衣,樓上樓下,也不知跑了多少級台階。
站在足球場外的樹下,他解開西裝扭扣,焦躁地挽起衣柚,夜風送來一聲淺淺的低吟,他一震,猛地轉過身。
昏暗的光線中,他看到足球場的中央坐著一個人。
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看到那纖弱的背影,他屏住呼吸,心口急促地起伏。他沒有驚動她,只是站著。
她還是察覺到身後有人了,回過頭,看到是他,她說了句:“嗨,奕陽!”柔柔弱弱的語氣,那麼的無助,他聽得心一緊,上前,按住她的肩,在她邊上坐下。
“怎麼不叫上我一塊過來看星星?”在廣院,圖書館樓頂和足球場是兩塊看星星的最佳地點。
她是平靜的,咬了咬唇,挪動身子,將自己嵌入他的懷裡,摟抱住他的腰,“奕陽,今天晚上沒有星星。”
他一抬頭,是的,天空昏暗,雲層壓得很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那你是在尋找什麼嗎?”他的唇輕微地落在她的發心。
“艾俐說,我們誰先結婚,另一個就給對方做伴娘,我說好啊!然後她又說,不知道結過婚的女人能不能做伴娘,我說肯定不行。她得意地笑著,說那我只有給她做伴娘的份了,因為她比我大,肯定會比我早結婚。我說這事不一定。奕陽,我說得對嗎?”她仰起頭。
他心疼地撫著她清涼的髮絲,柔柔地吻著。
“她真的很討厭,到現在還人前人後的叫我牙套妹,我的牙齒明明這麼白淨、整齊。大很了不起嗎?我雖然比她小,可是我比她早熟,我的愛情也來得比她早,所以,她應該乖乖地給我做伴娘。她怎麼可以這樣耍賴?這樣子不告而別算什麼?她說要告訴我一些事,要讓我在柯安怡、許曼曼面前揚眉吐氣,要有出息點,讓……愛我的人以我為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