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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楓送他到車邊,他微笑道謝,說了句:“再見!”

    後來,他就沒有再來過。

    這是一支小插曲,葉楓都沒在心裡回味。意外的是周日接到許曼曼的電話,約她出去喝茶。

    許曼曼穿著一身水藍的連衣裙,長發散披著,白色的珠鏈和耳釘作裝飾,身材不復之前的珠圓玉潤,又恢復了讀書時的纖細、苗條。

    “我瘦身算成功吧?”等葉楓坐下,許曼曼把一張鑲著金邊的請帖遞過去。

    “嗯,很成功。你要上班了嗎?”葉楓記得許曼曼生孩子是幾個月之前的事。她打開請帖,許曼曼準備給孩子補辦滿月酒。

    “本來想滿月那天辦的,可是寶貝好小,我又沒恢復,天氣那麼熱,我老公捨不得,說往後推推。下周我要回台里上班,我的樣子也能見人了,所以就把酒給辦了。你一定要來哦,艾俐那邊我打過電話了。”

    葉楓看時間是周五晚上,她沒有安排,點了點頭。

    “我……也請了邊城。”許曼曼從密密的長睫下方抬眼看著葉楓。

    葉楓一臉平靜。

    “我昨天看到你們一起了,在東城區的紅牆咖啡廳。”

    “嗯,我們在那吃晚飯。”

    “葉楓……其實,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我的本意並不是想騙你,而是我……唉,你應該知道了,我和他並沒有在一起過……”許曼曼不自然地聳了聳肩。

    73-沒有你的天空(中)

    葉楓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端起面前的花茶,感覺花香太過嗆鼻,皺了下眉,把杯子又放下了。

    邊城一回到北京,就和她聯繫上了。新公司剛成立,他忙得腳都不著地。每天能通一次電話,就很不錯了,通常都是在晚上十點左右打來。那時她差不多剛到台里,和節目組準備開會。

    她喜歡和邊城現在的相處模式,沒有壓力,沒有隱瞞,坦承、自然,象家人,象友人,卻彼此間多了層憐惜、珍愛。他不再將自己定位於如高山一般偉岸,他會向她傾訴創業的艱難、工作中的小挫折,聽取她中肯的意見,對於她有時俏皮的調侃,會意地輕笑。

    他沒有問過她現在的感情生活怎麼樣,她也沒提過她和夏奕陽分手的事。

    昨天他終於挪出時間約她出來吃飯,貴賓樓前面的一段紅牆是當年皇城的宮牆,紅牆咖啡廳因此得名。賣的不只是咖啡,還有自助餐。菜式多樣,是北京最精緻的自助餐,味道非常不錯。

    結帳的時候,邊城說看見許曼曼了,要過去打個招呼,她搖搖頭,沒讓他過去。

    她和邊城相偕出現在許曼曼面前,許曼曼會非常難堪的。許曼曼在廣院時,爭強好勝,處處都要流露出勝人一籌的氣勢,她很少把別人放在眼中,說話、做事,只顧自己的利益,很少顧及別人的感受。但對於邊城,許曼曼從來都是褒獎有餘,也沒掩飾過對他的欣賞與愛慕。她一直覺得葉楓配不上邊城。

    邊城請她在葉楓面前演出那一幕幕,除了邊城,沒有第二個人知曉。即使她已為人婦,即使葉楓與邊城已分手六年,她在葉楓面前仍不願坦承事情的真相,她想要葉楓妒忌,想要看到葉楓痛苦。

    葉楓知道她在說謊,但是戳破那謊言,已經什麼都不能改變了。

    “六年了,他心裏面還是只裝著你一個。”許曼曼的語氣酸酸的,不無自嘲。

    葉楓淡然一笑。

    周五錄製節目時,中途遇到一個分歧點,停下來交流。這次的話題是有關婚內強暴,這到底算是誰的責任?親密,是夫妻雙方應盡的義務。但是許多女人因為孩子、工作、家務事,漸漸疏遠了性,有些甚至與老公分床。老公要求她盡義務,爭執之對,發生了婚內強暴。

    葉楓認為老公負有主要的責任,雖是妻子的義務,但不代表妻子就失去自我,一味順從,老公應該尊重妻子的想法。

    專家笑,說這種事要就事論事,不能單純地說是誰的責任。呵護一份婚姻,老公要有耐心誘導妻子喜歡性、愛上性,而妻子也要努力回應,克制內心的排斥,不能把之當成任務,要去享受、體會。性的和諧,是婚姻健康的基礎。

    節目雖然結束,葉楓還有些問題想和專家探討,便請專家一塊去電台附近的咖啡廳坐坐。於兵送她們過去的,到了門口,她讓於兵回電台,小衛下午和組長要去拜訪一位心理學家,想約了做一期節目。組長的車送去保養,說好讓於兵送的。

    “不要過來接我了,我自己打車走。”她對於兵說。

    “不行,你就在這兒多呆會,我很快就會過來。”

    周末的北京城,車堵得都沒有詞語形容的。“我老實交待,晚上我和朋友有約會,你能給我一個私密的空間嗎?”

    於兵呵呵地撓撓頭,“是……那個救你的朋友?”

    “咳,咳,一個紳士是不會隨便打聽人家隱私的。”

    於兵作投降狀,“好,好,我不問。但是你晚上到家時給我個電話,不然我會睡不著的。”

    葉楓舉起手,作了個OK的手勢。

    專家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打開手機在看簡訊。“沒什麼要緊的事吧?”葉楓笑著在她面前坐下。

    專家三十多歲的年紀,可能為了顯出專家的沉穩,衣著有點老成。

    “和我前夫說一聲,晚上我去學校接女兒,然後一塊出去吃飯。”

    葉楓咬了下嘴唇,自覺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不知道怎麼了,大凡情感專家和心理專家,包括成功的作家,有許多離異或單身。明明對世事看得那樣透,對於自己的生活,遇到坎,同樣是手足無措、一籌莫展。如同暗夜裡明亮的探照燈,只能照亮別人的路,卻不知道自己站在什麼地方。

    “沒有什麼,現在我們三個人適應得很好。”專家不以為然地閉了閉眼。

    葉楓只能微笑。

    咖啡送上來,兩個人就剛才的節目繼續討論,葉楓把筆記本打開了,飛快地把兩人的討論內容都記錄下來。“我覺得這期節目播了之後,反響會很大,我們再做一期吧,好象有許多癥結沒聊出來。”葉楓建議道。

    專家點點頭,“我回去看下日程安排,再給你答覆。”

    兩人各自續了一杯咖啡,五點剛過,專家要去接女兒,先走了。葉楓留下,把談論內容回看了下,同時,把自己的感想加了進去。

    咖啡喝太多,肚子裡脹脹的,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坐下,一個男人從她桌邊越過,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

    “真是葉楓?”江一樹笑了。

    葉楓抬起頭,“學長也來唱下午茶,你坐!”她起身對著面前的沙發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江一樹搖搖頭,“不了,節目組聚會,我可不能缺席。”

    “在這裡?”這家咖啡廳沒聽說哪方面很出名,普通的休閒場所,離央視也有點遠。

    “奕陽選的,我們都得聽他的。對了,你聽說了吧,奕陽主持人大賽得了一等獎,今天同事們就是為他慶祝。”

    她淺笑著低下頭,手擱在筆記本屏幕上。“那真好,恭喜他了。”

    “一塊過去坐吧,他們在裡面打牌,奕陽也到了。”

    她暗暗咬牙,“我馬上就要走,不去了。”

    江一樹也沒堅持,笑了笑,折了個彎,進了裡面的包間。

    夏奕陽的那場決賽,吳鋒回來把結果告訴過她。整個賽程是現場直播的,她恰巧都看到了。

    有一個江蘇衛視的主持人和他的比分一直咬得很緊,幾乎是不相上下。當所有的賽程結束,兩個人的分數竟然是相同,評委們決定進行加時賽。不知誰出的主意,讓他倆對北京今天的天氣來個現場播報。江蘇台的主持人稍微有點慌亂,雖然後來鎮定下來,但中途還是打了幾次結。而夏奕陽卻如同在晚上七點三十分準時出現在中央一套的天氣播報員,流暢而又嫻熟地播報了天氣概況。紮實的功底、穩健的表現博得了全場的掌聲,包括那位與他比的主持人。

    這次大賽,他算圓滿了畫了個句號,給央視又露了把臉。

    賽後,記者讓他談談獲獎感言,他說只是想超越自己,讓自己重拾信心。

    “難道夏主播不自信嗎?”記者打趣道。

    他很認真地點點頭,“是的,在這段時間,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我到底能做什麼,又能給予別人什麼?”

    “那你現在找到了嗎?”

    “還沒有完全找到。但是我知道今天的我完全可以比昨天做得更好。”

    他的懷裡抱著一簇大的花束,不知是誰送的。

    後面還有頒獎儀式,於兵的車已經停在外面了,她關上電視機就出來了。於兵問她怎麼沒帶毛衣,晚上天氣預報會有小雨。

    她一愣,說凍凍更清醒。

    她慢慢地把筆記本合上,挎包的拉鏈剛打開,夏奕陽從裡面出來了。

    她一點都不意外。都是成年人了,如果遇到,至少都會禮貌地打聲招呼。

    “葉楓!”他沒說好巧,也沒問她在這幹嗎,溫和地笑著在她對面坐下,仿佛和她約好在這見面似的。

    “剛剛聽江學長說了你的事,恭喜啦!”她真誠地說道。

    他默然片刻,輕笑搖頭,“別說這個詞,今天耳朵都聽出繭了。今天的節目錄製完了?”

    她的工作安排,他還是記得很清楚。

    “嗯,現在是屬於我的周末時間。”她朝外面瞟了瞟,沒看到銀色的賓利出現。

    “我有兩張原生態的民歌碟在不在你那?盈月過幾天帶歌手來北京錄歌,我想起要把碟讓她一併帶回去給我媽媽,屋子裡都翻遍了,也沒找著。”

    “我的東西是阿姨整理的,沒注意,回去我再看看。”她揪著挎包的帶子,象是找不到舒適的坐姿,一直動來動去。

    “找到給我電話,我的手機從不關機的,什麼時間都可以。”

    “好!你不進去嗎?今天你可是主角。”她看著包廂的方向。

    “他們戰得正昏天黑地,沒空注意別的……”

    話音還沒落,聽到裡面突地傳來嘩地鬨笑聲,緊接著,有個清脆的女聲飄了出來,“奕陽,快來幫我,他們合力欺負我,我又輸了。”

    如果她沒有聽錯,吐字如此精準而又清晰的,應該是柯安怡播報員。

    “我該走了。”她騰地跳起來,銀色的賓利終於出現在視線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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