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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不相信他是那種人。”

    蘇曉岑氣到無語,“你為了一個男人而懷疑你媽媽的人格?也許我也該用手機拍下那一幕,現在放給你看。其實何止是這個,他們工作時、吃飯時,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甜蜜關係。好了,我們都暫時打住,你現在身體不太好,我們回青台再好好談談。”

    “談什麼?”葉一州推門進來,屋內的僵硬的氣氛讓他一愣。

    “一州,準備給葉楓辦出院手續,我們今天晚上坐火車回青台。”蘇曉岑以不容忤逆的語氣說道。

    60-見或不見(中)

    水開了,隔著玻璃鍋蓋,一個個氣泡在鍋里沸騰,一掀開,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夏奕陽下意識地偏過臉,把切好的茄子扔進水中。

    葉楓的嘴巴腫得很兇,不適合吃麵條,他給她做了麵糊糊。麵湯稠稠的,裡面的茄子切得很細,還放了點胡蘿蔔絲,用海鮮醬拌了,即能當菜,又可以當飯,口味是按照葉楓喜歡的調製的。

    弄好後,把麵糊盛在便當盒中,敞開來冷,他洗澡換衣,準備去醫院。

    從醫院回來,他一刻也沒有停,去了超市買菜,還急急去了下書店,買了本心理學的書,裡面有怎麼設防並排除心理陰影方面的例子。他要好好看看,等葉楓回來,他要陪著葉楓跨過眼前的難關。

    雖然甦醒後的她講話、神情和平時沒什麼不同,但他看得出她只是將恐懼悄悄掩飾了,這樣子其實更可怕。

    外面天慢慢地黑了。

    他急躁得打開花灑,手指上的傷口碰到水,倏地一下鑽心的疼痛。這是切胡蘿蔔絲時不小心切到的,當時也不知在想什麼,等感覺到痛,案板上已經都染紅了。他隨意找了個創可貼處理了下,把案板洗了,重新拿了根胡蘿蔔再切。

    裹著浴巾出來,站在鏡子前擦洗頭髮,想起去青台那天早晨,葉楓和他一同站在鏡子前微笑地調侃他什麼門的,心口一下子堵住了。

    這十天,似乎是許多許多的事都簇擁到一塊來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毛巾,走進臥室。哪件西服配哪件襯衫、領帶,一套套分掛在衣櫥里,挪出一格放她的衣裙的地方,反倒亂亂的。

    “我自己會搭配,亂一點沒關係,你會嗎?”他想替她整理,她理直氣壯地攔阻。

    他失笑,卻又感到窩心。

    仿佛他在她的心裡是很重的。

    醫院正在交接班,亂糟糟的,人的心情都象很浮躁。推開病房門,一室的空蕩就那樣撞了過來,他提著便當盒,整個人都呆了。

    “夏主播,”值班的護士經過,認出他,臉羞得通紅,“你是不是找葉小姐?”

    “是的,她人呢?”他鎮定了下,禮貌地回過頭。

    “她父母幫她辦了轉院手續,然後就被一輛大巴給接走了。”

    “她的……病情惡化了?”他的心完全不聽他的指揮,慌亂得逼到嗓子口。好象在筒子樓的早晨,睜開眼,她突然沒有了蹤影。

    護士笑了笑,“應該不是,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葉小姐是位特殊病人,是由院裡的專家和院長負責的。”

    他點點頭,謝過護士,返身走到樓梯口,上下樓的病人和醫生都走電梯,這兒很安靜。

    他撥了葉楓的手機,手機還是在關機中。

    他換撥吳鋒的手機,悠長的語音一遍遍拉長、延伸,無人接聽。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胸口發脹、發麻。

    他怔了一會,打開號碼簿,翻到邊城的號碼。別人都不知道,在這六年裡,他是和邊城唯一經常聯繫的同學。

    是在畢業兩年後,在一次大學生演講大賽上,他和邊城碰上的。他是作為外景記者過去做報導,邊城是帶一個個性作家宣傳新書。兩個人一塊吃了午飯,相互交換了號碼。

    以後兩人約了一塊喝點酒、健健身,游個泳,也一起在節日開車去郊外轉轉。

    健談的邊城非常沉默,隻字不提從前的事,最多談談華城公司。他會說點同學們的近況,正在做什麼工作。

    葉楓從來沒出現在兩個人的話題里,似乎她已經被邊城完全遺忘了。

    同學聚會的前夕,他接到邊城的電話,問他聚會地點放在哪。他問邊城去不去?邊城說我人在外地,去不了。

    他接到台里的電話,第一個走出餐廳,取車的時候,一抬眼就看到邊城的銀色賓利停在對面的樹下。

    所謂遺忘,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笑笑,沒有過去打招呼,匆匆走了。

    是的,他們心裡裝著同一個女子,但愛情里,不存在謙讓、成全,只有愛與不愛。

    “是我,夏奕陽。”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他聽到電話那端有廣播的聲音,乘坐北京到青台的XXX列車的旅客請在幾號門上車。

    他的心咯噔一下停跳了一拍。

    “嗯,我在車站。”邊城的聲音很冷漠、很生硬。

    “我現在就過去。”

    “不要了,火車馬上就要開了。”

    他抓住樓梯的扶欄,那一瞬間,空氣中仿佛停止了流動,窗外的光線悄然變幻,修長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

    “葉楓好不好?”

    “在她爸媽身邊,她怎麼會不好?”

    他落寞地閉了閉眼,點點頭,然後想起邊城看不見,又說道:“知道了,那再見!”

    青台的氣候比北京好,回去養傷很適宜,而且在爸媽身邊,她心底的陰影會很快消除,這是最佳的安排。

    只是,為什麼心會如此難受呢?象被誰揪成一團,氣都接不上來。

    出了電梯,先打開了葉楓的公寓,擰開燈,看到她上班提的包包擱在沙發上,包的正反面前沾了許多泥,可能掉在地上了,他拉開拉鏈,一眼就看到她的手機,大概隨手扔進裡面的,不知怎麼,機身和電池是分開來的,難怪一直在關機中。

    他把電池裝好,開機,一條條簡訊叮咚叮咚跳出來,都是他發的,差不多每兩個小時一條。唇邊浮出一絲苦笑,他一一刪除,不經意的,他也看到了邊城的一條簡訊。

    “原諒我,那些只是一時的氣話。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看到你,想要愛你。如果不和我生氣,就把我寄過去的衣服穿給我看,嗯?”

    熒白的光猝不及防照在臉上,分明一點刺眼,他眯起眼睛盯著這微弱的光源,仿佛強迫症,就這樣什麼也不做,只是看著它,直到它慢慢暗下去。

    心中好象有什麼東西倏然清晰分明起來,微微帶著涼意,如同薄淺而危險的冰面苦撐了許久,卻在這一刻終於破裂,那些細碎的冰渣陸續滲進了身體裡最柔軟的那一部分,帶著不可抑止的刺痛,卻又令人清醒。

    他不是小心眼的男人,只是此時許多許多場景不容他閃躲就這樣漫上心頭。

    那天,她一夜未歸,他知道她說了謊,回來時身上帶著醫院的消毒水的氣味,她沒有提,他亦沒有問,心裡明白,讓葉楓選擇在他面前撒謊的那個人,只有邊城。

    因為邊城,她回絕了與他一同去青台。

    他從青台給她打電話,她說她在地鐵口,他聽到邊城問她可愛多是要糙莓味還是香糙味?

    他曾向她要一把房間的鑰匙,因為他是她男友,有這個資格。今天中午,他看到邊城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抓著一把公寓的鑰匙。

    城市電台不在城市鬧市口,也不是主幹道,除非是刻意過去,很少會順道經過,雖然他也這樣說,那只是要一個藉口可以去接她。她下班時都是凌晨了,邊城恰巧出現,其實是刻意等待,不會是第一次,他也遇見過。

    她在夢裡,一遍遍地喊著邊城的名字,抓到邊城的手,她才會安靜。

    ……

    他不妒忌,現在他很感謝邊城的執著等待。

    他多麼願意是自己帶給葉楓幸福和快樂,他也相信自己能做到,但是這一刻,他不太確定了。

    如果葉楓的心是一座城,城裡唯一的居民,他想應該是邊城。

    第二天去台里上班,在辦公室遇到另一位主播。主播開玩笑地稱他為網絡紅人,越來越火了。他苦笑,打開電腦,啼笑皆非。有網友爆料,有人目睹他深夜帶柯安怡去診所看病,估計是不幸中獎,猜測即將奉子成婚,還貼上他扶著柯安怡從車裡下來的照片。

    他不是不感嘆網友們的想像力豐富。

    這些事,隔三差五,同事們也會被網友們這樣娛樂一下,外面人樂此不疲地津津樂道,他們就是一笑而過。

    早晨開會總結了下在青台的直播情況,有些片子要剪輯成精華版,在綜合頻道播放。

    午休的時候,他給蘇曉岑的秘書打了個電話。在青台時多次接觸,兩人也算有些交情了。

    秘書也調侃他,說青台是他的福地,他在這兒抱得美人歸。他嘆了聲,“蘇書記回青台了嗎?”

    “嗯,回了,早晨過來上班的。”

    他沉吟了一下,“她女兒現在怎樣?”

    秘書怔住,“夏主播,你……怎麼知道?”

    “我們是同學。”

    “啊,你真是隱瞞得很深呀,呵呵,葉局長帶葉楓去度假了,蘇書記把手裡的事料理下,也會趕過去陪著,蘇書記還請了一位心理專家陪他們一同過去。”

    “去哪了?”

    “這我就不太清楚,是葉局長安排的。”

    “嗯,好的,謝謝你!”

    他想這應該是蘇曉岑護女心切才做這樣的安排,而不是為了防止他跑過去找葉楓。

    嘴中猶如誤嚼了黃連,不堪設防地露出一臉苦相。

    柯安怡沒有來上班,她是和其他同事昨晚回青台的。

    夏奕陽去找負責新聞頻道的副台長,準備把在青台發生的事說一下,不是開脫自己,而是為了不再讓自己如此被動。

    秘書打開門,告訴他,台長和吳鋒主任在談話。

    他在外面等了一會,吳鋒出來了,神情嚴肅,“奕陽,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他點點頭。

    吳鋒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叮囑秘書暫時不要過來打擾。

    “坐!”他朝夏奕陽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坐在夏奕陽的對面,眉頭擰了又擰。“一樹早晨過來和我談了,所以《晚間新聞》我們準備給你另換搭檔,柯安怡調去國際部做主播,這個安排你有沒有意見?”

    “沒有,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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