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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硬撐,不行請兩天假好了。”他已看過病歷,看到醫生把開的藥划去,改成輸液,必然是她要求的。
“又不是什麼大病,都是被你氣的。你來幹嗎?”嘴裡怨著,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他那邊歪去。
他側了下身,伸開手臂,將她半擁在懷裡,“睡吧,我看著藥液呢!”
她閉上眼,不知為了什麼,心裏面象淋了場雨,溫柔而又清涼的雨絲,將她乾澀的心田,澆得濕漉漉的。
她沒有推開他擱在她腰間的那隻手。
輸好液,他開車送她回家。
她沒力氣招呼他,下了車揮揮手就要道別。他隨著她一同走了進去,家裡只有保姆在。保姆聞著兩人身上的消毒水味,一驚。
“只是感冒,麻煩阿姨先送她上樓去休息。”夏奕陽說道。
保姆認得夏奕陽,點點頭,扶了葉楓上樓。葉楓在進房間時回了下頭,迎上夏奕陽抑制的視線,咬了咬唇。
保姆很快就下來了。
以為夏奕陽要走,卻看到他站在廚房門口。
“阿姨給她熬點粥,二個小時後,她還得吃兩粒消炎藥。粥不能太稠,不然她會說是爛飯,不肯吃的。”
“你對她怎麼這麼了解?”保姆納悶了。
夏奕陽微微一笑,溫柔地瞥了瞥二樓那扇半掩的房間,“我們認識很久了。”
保姆覺著這不是久不久的事,好象在同一個鍋里吃過飯似的。但這話她是不會說出口的。
葉楓睡得並不沉,門一被推開,她就醒了。房間裡留著一盞淡淡的檯燈,燈光下,修長的身影從門外一直伸到她的床上。
她瞬間閃了神,好象還住在他的公寓,睡得迷糊時,被他叫起來去上班。“幾點了?”一開口,發現嗓子真的有點沙啞。
“早呢,六點剛過。來,喝粥!”夏奕陽走過來,把碗放在她面前,摸摸她的額頭,還有熱度。
她愣了愣,突然叫了起來,“你怎麼上來了?”
“阿姨要準備晚餐,沒空照顧你,我就代勞了。”他理所當然地看著她,臉上是一抹淡得幾乎看不出的笑意。
熱度燒得她已經象個小火爐,此刻,眼中也象有一團火,“我們已經不是可以這麼親近的關係。”
他不動聲色地盯了她幾秒鐘,連異樣的表情都沒有,“我們現在在親近嗎?”
她輕蹙著眉,不理他的調侃,“謝謝,你回去吧,我好多了。”
“好不好,你說了不算。”他依然神色平靜,眼神清澈。
“那誰說了算?”嘴唇有點乾燥,話又說多了,她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幾下唇瓣。
他的眼神漸漸有些情緒不太分明,身子一緊,忙低下眼帘,“不要胡鬧,額頭還燙著呢!”
“哪有?”她伸出手摸模,又摸了摸他的,“不都一樣嗎?”
他嘆息,從濃密的睫毛下抬起眼,聲音低沉到暗啞,“需要我證明給你看?”
沒等她明白過來,他已經一把拉過了她,吻上了她的唇,急躁的舌頭狂亂地擠開了她的牙床,肆意地在她的口中攪拌、吮吸,“現在知道了吧?”
是的,他的舌頭象一縷清涼的風,她的象一團火。當火遇上風,所有的記憶都被點燃了。
連稍微的矜持都沒有,手在半空中揮了幾下,緩緩落在他的後背,眼睛無助地眨了眨,慢慢閉上,整個身心都淪陷在他密密的親吻之中。
她想地的腦子大概是燒傻了,不然分手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80-怨過南風怨北風
一吻之後,有那樣短暫的幾秒鐘,誰都沒有說話。
她羞窘地低著頭,懊惱地想找塊磚拍死自己算了,而他,則極有耐心地把粥和碗一一端到她面前。
她非常配合,讓幹嗎就幹嗎。快快結束,讓他趕快從眼前消失吧!
“還需要什麼嗎?”他清了清嗓子。
“不要。我要睡了。”她急促地說著,一探身鑽進被中,連頭都蒙得嚴嚴實實的。
他含笑拉開被子,“這樣子不好呼吸的。”
她緊緊閉上眼,仿佛睡著了,只是那雙長睫不住地顫動著。枕頭邊傳來細碎的聲響,她偷偷睜開一條fèng,看到是一張碟。
“你的生日禮物。一定要聽聽,很不錯的,我非常喜歡,簡直是深愛。”深眸中有微光極輕地一閃,裡頭似有一絲重如泰山般的東西。
她在心裏面冷哼了一聲,送碟是高中生做的事,他還真是有創意,不過,這人品味不乍的,她才不要聽呢!
沒過多久,她真睡著了,吃了藥的緣故。
他想讓她睡得安穩些,起身把燈給熄了。今夜,月亮出現得比較早,那一點淡淡的銀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照進來,恰巧停在床邊,空氣里細小的塵芥在這些光柱中打著旋。
她不知夢到了什麼,嘴角蠕動著,然後眉宇平靜舒展,發出淺淺的酣聲。
粉色的枕頭上,長發如墨一般潑開,臉上的肌膚白皙柔軟,由於發著低熱,臉頰邊還隱約洇著極淡的一點酡紅,下頜的線柔和得不可思議。
此刻,她不會皺眉,不會鼓著嘴巴,不會拿眼瞪他,不會說著口是心非的話,難得的柔順、乖巧。
其實,六年後再見到她,她似乎變得感性而又理智,體貼而又婉約,他有點不太適應。原來她是用時光做了件外衣,骨子裡徹徹底底還是從前那個俏麗、任性、可愛的葉楓。
他失笑,傾身輕輕地貼近她,她的呼吸縈繞著在他的唇齒間,那樣淡淡的清香,連同著柔軟溫暖的氣息,令他眷戀不已。
但他還是果斷地站起身,把碗筷放回餐盤,帶上門下樓。兩情若是久長時,不貪戀這一朝半夕。
他叮囑保姆明早葉楓起床後,一定要逼著她再吃兩粒消炎藥,同時,準備一杯蜂蜜水,那樣子,她比較好商量。
葉楓對蜂蜜有點偏愛,說是又能美容又能防疫,早和晚都會喝上一杯蜂蜜沖泡的茶。
保姆留他吃晚飯,他婉言謝絕了。匆忙從台里跑出來,手中的事還沒完成呢!
上車時,迎面駛來一輛車,他認出是吳鋒的車,忙從車裡又出來了。
秦編輯也在車上,兩人看到夏奕陽,都一愣。
他打過招呼,說道:“葉楓有點小感冒,我送她回來的。”
“她打電話給你的?”吳鋒探詢地盯著夏奕陽,此時,他不是夏奕陽的領導,而是葉楓的叔叔。有什麼事在他的眼皮底下悄然發生了嗎?
夏奕陽坦然一笑,“她和我在生氣中,哪會主動打電話給我。只是我人高馬大的,她推不開我,只好遷就。”
“你竟然這樣霸道?”吳鋒眯起了眼。
“在某些事上是的。如果她明天嗓子沒有好轉,請讓她在家休息。她有時很犟的。”
“這些事好象不用你教吧?小楓葉也算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會疼愛。”吳鋒冷了臉。
夏奕陽臉上笑意不減,“那謝謝吳主任、秦編輯了。”
他點了下頭,上車離去。
“呃,老吳,夏奕陽那口氣怎麼聽著象是我們在替他照顧小楓葉似的?”秦編輯說道。
“這小子對小楓葉是勢在必得啊!”
“其實我蠻欣賞他的,只是曉岑夫婦好象對他非常不感冒。”
“我們感冒有什麼用?關健是小楓葉的心在哪呢?”吳鋒輕嘆。
葉楓夜裡出了一身的汗,早晨洗過澡之後,感覺走路象在飄。整理床時,看到枕下的碟片,她的頭一耷拉,慌地把碟塞在抽屜中,這樣就沒有任何證據提醒她昨晚發生過什麼丟臉的事了。
吳鋒和秦阿姨坐在餐桌邊,兩個人一起張口欲問:“昨晚……”
“昨晚我病得很重,什麼都不記得了。”她連忙擺手,拖了一把椅子坐下。
保姆送上一杯蜂蜜茶,還有兩粒藥,“夏主播說,這是早晨吃的。”
她雙手捂臉,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當初拖著一車的行李,悲悲切切來到別墅,好象是天下第一可憐之人,現在這藕斷絲連的算什麼?
她和邊城一分手就是六年不相見。
可是,她和他分了沒一個月,突然又暗火復燃。
地在心中強烈地鄙視自己,很沒原則,很沒骨氣。
吳鋒和秦阿姨對視一眼,默默搖頭,有種大勢已去的悲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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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液就是不一樣,嗓子不痛不癢,吞咽口水時,也不會露出一臉的痛苦。但葉楓下午還是又乖乖地上床睡了幾小時。於兵在九點過半的時候,準時把車停子院外。
小衛也一同來了。
手機響的時候,葉楓正在聽小衛說八卦。
夏奕陽。液晶屏里這個名字一閃一閃,晃得葉楓眼睛發花。最近這個名字出現的頻率也太高了。
她都沒閃下神,當機立斷地把手機扔回包包中。
小衛沖地擠眉弄眼,“你不接?”
“打錯了,一天來好幾次呢!”
“那你怎麼不直接按掉,這樣很耗電呢!”
葉楓翻了個白眼,“你啥時調到電力部門去了?”
於兵在前面哈哈大笑。
“有葉姐在,我才捨不得去別的地方,話說我們節目組現在多和諧呀!同事又好,獎金又高。哦,”小衛突然提高了一個分貝,“台里都在說葉姐你要去拍公益廣告,是真的嗎?”
“好象是有這麼回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我清楚呀!”於兵接過話了,“我送人事部長去開會,聽到他和廣告的導演助理通電話,時間安排在周六,說要拍攝一天,在三個地方取景,一個是香山,一個是某個小區,一個是商場。”
“要這麼長時間啊?”葉楓皺了下眉頭。
“越長越好啊,證明你是重量級的。”
“你才重量級呢!”葉楓笑著戳了下她的臉龐。小衛最近好象胖了,臉圓得象一輪滿月。
小衛眨巴眨巴眼,“我這叫重量級嗎?這是勻稱,是圓潤。於兵,你說對吧?”
“胖也沒關係,肉肉的,很有喜感。”於兵挺大度地回道。
“什麼?”小衛一拳揮過去。
“喂,我在開車!”於兵不能閃躲,實實在在地挨了一拳。
“就是要打你個不防,誰讓你狗嘴裡不吐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