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林疏星下午從宿舍出來的,只穿了件單薄的線衫,這會站在四處毫無遮擋的操場,只感覺涼颼颼的。
一陣風吹來,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徐遲察覺到她的動作,停下腳步,把外套脫下來穿在她身上,低頭替她將拉鏈拉好。
然後,他毫無預兆的開了口,“我明天就走了。”
林疏星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以為他說的是從這裡回平城,“啊,可是我今天晚上要查寢,不能陪你在外面住。”
徐遲拉了拉她的衣領,低聲說:“不是回平城。”
林疏星愣住了,張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腦袋裡一片混亂。
過了很長時間,她才問了一句,“明天什麼時候走?”
徐遲緊咬了下牙根,鬆開近乎要抿出一道直線的唇,儘量將語速放緩,“明天早上七點半的火車。”
“去多久?”
“兩年。”
說完,兩個人都沉默著。
林疏星低垂著腦袋,無措的踢著腳邊的石子,踢著踢著眼淚就留了出來,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以前不是沒想過這件事,那時候只覺得還早,可從未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她毫無防備,沒有一點準備的就要接受他將要離開這麼長時間。
林疏星覺得自己接受不了。
有一瞬間,她甚至不想讓徐遲去部隊。
她難過,徐遲也不好受。
可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他必須得走下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徐遲盯著林疏星看了許久,忽的抬手將她摟進懷裡,有些無可奈何,“兩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你在這裡好好的,不要不吃早餐,晚上記得早點睡。我會爭取早點考上軍校,你乖乖的,嗯?”
林疏星腦袋抵著他的胸膛,沒有說話。
徐遲又說,“要是想我了,就給二哥打電話,他會帶你來見我,只是你不能太想我了,二哥平時也很忙的,你只要每天想我一點就好了。”
他絮絮叨叨的交代著,說得多了,林疏星哭得更凶。
到最後,徐遲忍不住罵了句髒話,“草,你別哭了,我不去了還不行嗎,這兵我不當了。”
林疏星說什麼都抱著他不肯撒手,哭聲也不見消減。
就這麼磨了大半個小時,她才停下來,伸手抹了抹哭紅的眼睛,“你走吧,我回去了。”
徐遲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溫熱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下巴抵著她腦袋,輕聲說道:“聽話,嗯?”
林疏星覺得自己淚腺已經完全失靈了,他說一句話,眼淚就忍不往下掉,怎麼也控制不住。
可能怎麼辦呢,這條路是一定要走下去的。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次,攥緊的手指用力到有些發酸,壓下心裡湧起的所有難過,“知道了。”
道別的話沒有再多說。
這個平凡的夜晚,因為分別,註定要多了些遺憾和不圓滿。
-
徐遲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林疏星才漸漸習慣了沒有他陪伴的日子。
習慣了每天晚上回去都會在微信上把每天的所見所聞都寫給他看,習慣了有什麼委屈什麼苦都自己往回咽,習慣了每次給他打電話時傳來機械的女音。
好在課程任務量重,平常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徐遲。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的過著。
到了十二月下旬,所有在首都醫大做交換生的課程結課,最後一場考核來臨。
跟前兩次考核不同的是,最後一次考核,是先面試再筆試。
由實驗室的幾個總教授面試選出表現優異的前十五名參加筆試,沒有進入前十五名的學生,直接淘汰。
另外,學生的面試成績占總成績的百分之八十,筆試只占餘下百分之二十。
面試成績當天下午就出來了。
林疏星排第五,不算特別好,但也不算差,只要筆試不出差錯,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只不過不趕巧的是,考試前兩天,林疏星突然發起了燒,筆試的那天早上還在醫務室掛水。
這一場病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考完試之後,所有參加這次項目考核的學生都提前放了寒假,錄取結果將在一個月之後公布在各學校的官網上。
離開首都的前一晚,醫大特地辦了場歡送會。
平日裡忙著課程鮮少交流的同學,在此時此刻反倒有了些難捨的情緒,這一年的相處,雖說明著都是競爭對手,可私底下也有不少交好的摯友。
林疏星受這氛圍影響,喝了幾杯白酒,腦袋一時間昏昏沉沉,似是在恍惚間聽到了徐遲的聲音。
等到回過神來,卻也只是幻想,不禁覺得有些鼻酸。
這半年多來,徐遲幾乎是了無音訊。
林疏星有時候想他想得心慌了,也會給徐培風打個電話,隨便聊上幾句,問問近況。
卻從來不讓徐培風把電話交給徐遲,哪怕有時候他可能就在電話那邊。
她怕一旦心軟了,想要的就更多了。
這一點,徐遲也清楚。
-
歡送會結束之後,林疏星把行李打包寄了回去,而自己則是跟著溫時爾一同去了趟大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