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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開了口,“這麼沒久見,你變化還挺大的。”
“嗯。”周一揚偏頭看她,“你不也變化很大麼,現在這麼優秀。”
“是嗎?”許糯笑了笑。
“嗯。”
聲音沒了。
許糯低頭,唇邊笑意淡淡的,過了會,她抬起頭,看著頭頂瓦藍澄澈的天,心裡一片平靜,“我還有事,先走了。”
周一揚忽然叫住她,“許糯。”
“嗯?”
“這麼多年,你過得好嗎?”
許糯挑眉,“你指哪方面?”
他眼睫輕顫,“所有,全部。”
許糯聳聳肩,唇邊笑意粲然,“這好像,跟你沒關係了。”
她轉過身,走出院子。
就像很多年前的他一樣,一走,就再也沒有回頭過。
“我終於放下了你,也放過了我自己。”
——完——
☆、第89章 89
非洲,位於東半球西部。
這裡有著廣闊的高原和望不盡的沙塵, 昏沉的天空之下, 這裡還有肆意奔騰的雄獅獵豹。
溫時爾來這裡三個月了, 她加入的無國界醫生組織常年駐紮在非洲。
因為這裡還有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瘧疾和瘟疫, 每年在這個國家因為瘟疫去世的人高達數萬。
這裡落後貧窮, 大街小巷之中隨時可見衣不蔽體的小孩。
他們年幼無知,可那雙黑白通透的眼睛裡卻充滿了這個世界的恐懼。
有了上頓沒有下頓的生活,時而發動的暴|亂, 都讓他們在這個本該享受學堂之樂的年紀, 不得已為了生存而苟且。
在非洲的三個月里,溫時爾經歷了三次暴|亂,其中一次,她和醫療隊裡的一位成員就被困在危險區里。
她們在那裡煎熬了三日之久, 最後因為非洲政府軍隊的出動,才得以獲救。
這裡的生活枯燥且危險,卻也給她平淡如水的生活里平添了許多不可知的挑戰。
她也在這裡見到了許多獨一無二的風景。
夏日黃昏,一望無際的荒原里,一輪紅日緩緩降至地平線, 大地被曬成鎏金色,天地萬物都變得溫柔。
溫時爾有幸碰見過一次動物大遷徙。
廣袤無垠的東非大草原上, 數以百萬的野生動物氣勢磅礴地越過馬拉河,從坦尚尼亞的塞倫蓋地草原遷徙到肯亞境內的馬賽馬拉草原。
蹄聲飛揚, 所到之處, 聲勢浩大。
這是溫時爾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生活。
她的家鄉在中國的南部。
那裡有走不完的溫柔水鄉, 聽不盡的唔噥軟語,錯落層疊的青瓦白牆,狹窄的平原。
而這些都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嚮往的是站在群山之巔俯瞰浮生萬物,在廣袤無垠的大草原隨風遨遊,在璀璨星空之下肆意奔跑。
不受拘束,自由自在。
所幸,她做到了。
-
六月,是非洲東部的雨季,暴雨連綿,雨點如排山倒海之勢從遠處壓下來,來勢洶洶。
溫時爾的團隊因為這場暴雨被困在肯亞的首都奈洛比。
他們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太長,隊裡已經沒有多少資金,儲備糧食也因為這場暴雨逐漸耗盡。
為了不讓團隊陷入彈盡糧絕的困境,溫時爾提出去和當地的政府溝通一下,用他們的資源換取短期的糧食支持。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
第二天一早,溫時爾和幾個隊員向當地居民借用農車,親自驅車前往市政|府。
天空依舊下著雨,破舊的車子走在路上,雨水從縫隙里刮進來,帶著絲絲涼意。
到達市政府,經過一番談判之後,他們得到了當地政府的支持,沒曾想,在回程的路上遇上了麻煩。
接連幾日的大雨,將搖搖欲墜的山體沖刷,一小波洪流從天而降,將他們困在了路上。
幸運的是,車上的人都只是受了點擦傷。
坐在前排溫時爾稍微嚴重些,司機急剎時她沒坐穩,腦袋磕到了前面,破了皮,冒了點血出來。
只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們現在被困在這裡,車外是連綿的大雨和隨時都有可能崩塌的山體。
山區信號差,他們帶出來的無線電又遲遲聯繫不上其他隊員。
隨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車廂里亮起了燈,照亮了每個人臉上隱隱的擔憂和恐慌。
溫時爾摸出信號微弱的手機,不停的點亮和關閉屏幕,心裡有些急躁和不安。
雨季的夜晚,氣溫漸漸降低,車廂里有人小聲的說了句話,“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沒有人回答。
坐在前排的溫時爾睜開了眼,打開身側的窗戶,伸出手,雨已經停了,路旁的枝葉落了一滴水在她手心裡。
她攥緊了,推開車門走下去。緊接著,車廂里的人都走了出去,大家似乎都覺得呆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太過壓抑。
雨後的夜空,繁星密布。
一點也沒有之前大雨連綿的模樣,這裡的天空很低,低到似乎伸手就能抓住星星。
溫時爾閉著眼,仰起頭,張開懷抱去感受這一刻的所有。
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生死之際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