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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曄朝尹碧玠擺了擺手算打過招呼,立馬一刻不停地朝醫院大樓里跑去。
“現在情況怎麼樣?”尹碧玠和柯輕滕一路從美國趕回來,風塵僕僕都是難掩倦色,為首的黑衣人沉了聲,恭敬道,“陳少還在急救室,夫人情況有些危險,有流產的可能。”
“那幫庸醫要是把他們夫妻倆給折騰沒了,我就把這家醫院從裡到外全部拆光,把地也翻新一遍!”
尹碧玠惡狠狠地說著一甩手臂就朝大樓走去,腳步卻是有些浮的,身後的柯輕滕皺了皺眉、連忙幾步跟上攬過她的肩用力摟著,尹碧玠邊走邊打了電話給賈之澄,讓他趕快帶嚴凱高雁一起過來。
***
嚴沁萱昏迷之中只覺得好像整個人都重新活了一遍,身上從裡到外都像被人拆卸過的機器一樣鑽心地疼。
眼前似乎還停留在那一片刺目的血紅里,最後的時刻陳淵衫漸漸鬆開抱著她的手倒在地上、他胸口暈開一片紅色的血印,觸目驚心,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著蹲□子抱住他,下腹一陣陣錐心的墜痛,緊接著眼前便是模糊一片……
陳淵衫,你以為離開了你的我,能好好過下去?
你難道不知道,無論天堂地獄,只要是你在的地方,我都會跟去麼。
…
“沁萱,沁萱……”一聲聲低聲的疾呼響在耳邊,嚴沁萱只覺得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努力地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剛剛睜開一條眼fèng。
韋曄跪在她的床邊緊緊拉著她的手,雙眼赤紅,臉上全是極度痛苦的神色,高雁和嚴凱站在床的另外一邊,高雁哭得已經聲音都嘶啞,看到她醒了,立刻跌跌撞撞地撲到床邊。
尹碧玠賈之澄站在韋曄身後都不約而同地同時鬆了一口氣,任是尹碧玠這樣的人,臉上這時都殘留著未乾的淚痕。
“他呢?……”嚴沁萱適應了眼前的亮光,緩了一會才輕輕開口說了兩個字,韋曄看著她蒼白的臉停了片刻、低聲一字一句道,“幸好他身上穿了一件防彈衣,那一槍因為距離近,穿透力太強還是受了傷、子彈來不及取、送到醫院的時候失血過多……”
她聽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身體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心中感到痛到極致,她重新閉上眼睛根本不敢繼續聽下去,眼中隱約已經有淚光隱現。
“剛剛從急救病房出來,已經脫離危險了。”半響,韋曄淡淡對她說,“現在就在你隔壁的病房裡。”
嚴沁萱聽完他這句話,全身本就微薄的力氣全部都被抽光,幾乎感覺整個人在半空中走了一圈,再踏一步就是無盡深淵。
“我要去看他。”她扯了扯嘴角,剛剛想撐起身體,一邊的高雁連忙把她輕輕按住,語氣有些急亂地對她說,“萱萱,你好不容易才把孩子保住,小衫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很快會醒過來的,你先躺著好好休息,啊。”
高雁說著說著聲音就又哽咽了起來,嚴沁萱看著臉上皺紋一條條浮現著的母親和站在一邊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的父親,啞聲道,“爸,媽……”
她聲息微弱,聽得嚴凱眼眶一紅,連忙蹲□子靠在高雁身邊緊緊拉住女兒的手。
嚴沁萱身體元氣大傷、幾乎是全憑運氣才留住了肚子裡的孩子,整個人現在是極虛弱的,沒說幾句話、眼睛漸漸閉起來就又沉沉睡了過去。她身邊幾個人陪了一整天,等她睡熟之後賈之澄下樓去買吃的東西上來,高雁和嚴凱繼續守在嚴沁萱身邊,韋曄跟著尹碧玠走出病房。
隔壁病房前整齊地站著十幾個黑衣男人守著,醫生囑咐過現在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看陳淵衫、必須讓他靜養,所有他的屬下全部侯在一邊。
柯輕滕和閆江正在談事情,尹碧玠這時回過頭對韋曄說,“你還是先回去把,韋叔這次真的是要大發雷霆了,你自己的結婚儀式上跑了新郎官,你讓梁晨和整個梁家的臉皮往哪裡擱?梁家現在正是當政的時候,這影響已經不是一般的壞了,誰來幫你收拾殘局?”
韋曄沉默地聽她說完這段話,回頭看看嚴沁萱的病房,有些煩躁地鬆了松領帶,“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
尹碧玠嘆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什麼話都沒有說。
韋曄臉上是一夜未眠的疲憊,皺著眉走了幾步回頭對她說,“她要是有什麼情況你馬上給我消息。”
***
嚴沁萱接著兩天幾乎都在睡夢中度過,沉沉浮浮、半夜偶爾還會驚醒過來,高雁嚴凱和尹碧玠他們幾個一直寸步不離、輪流地守著她。
柯輕滕和陳淵衫本就是極好的兄弟、黑道的事情也能一手幫著處理,連著單景川和殷紀宏,幾個人聯手擺平了當初肖潘捅出來的簍子。只是陳淵衫撤出來的手下現在只能暫留在東京,美國那邊查了肖潘的人還要往下挖,陳淵衫要是不醒,接下去怎麼走沒人能定奪。
第三天的時候嚴沁萱才醒轉過來,高雁趕忙餵了她點煲好的粥,她勉力撐起身體就要下床。
高雁知道攔是攔不住,嘆了口氣讓醫生過來再給她檢查了遍身體才扶著她到隔壁的病房去。
陳世方剛剛從病房裡出來,看到嚴沁萱連忙走上來關切地問她,“沁萱,身體好點麼?你先回去休息,他不會有事的。”
陳世方馮卿帶著陳希珊昨天就到了醫院,期間來看嚴沁萱的時候她還熟睡著、並不知道他們已經來了。
“爸,我想看看他。”嚴沁萱咬著唇,臉色還是很蒼白,眼中隱約已經露出懇求之色。
陳世方顧念她懷孕的身體,將她帶進病房在陳淵衫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才一步三回頭小心地退了出去。
一室安靜,輸液瓶里一滴一滴地流著,陳淵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輕輕伸手觸到他溫潤俊逸的臉龐,手微微有些顫抖。
真的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要不然為什麼這個人不會像平時那樣溫柔地抱著她、一直用柔情四溢的目光看著她、認真耐心地聽她講話呢?
他低沉的笑聲似乎還在耳邊,她清晰地記得他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那些全部都層層疊疊地在她腦海里。
她就這樣呆坐著看著他,看著看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是她沒有用,他為她擋風遮雨、他為她傾命不顧,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這樣看著他靜靜躺在自己面前,心如刀割。
…
嚴沁萱一下午就陪在陳淵衫身邊,幾個長輩都進來看過好幾次,想讓她回病房休息,她還是執意不肯。
暮色沉沉,她身上蓋著條薄毯、手撐在床邊,恍恍惚惚好像睡著了一會,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毫無徵兆地落入了一雙熟悉的眼眸。
陳淵衫很早就已經醒了、一直這樣靜靜看了她許久,他從被子底下伸手出來輕輕握上她的手,“手怎麼那麼冷?”
那最最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只引得她鼻子發酸,她緩了幾秒,一下子俯身抱住他的肩膀。
一室淡淡的光鋪滿,她的頭髮被染上微黃的光暈,英俊的男人躺在床上側頭吻她的頭髮、沒有吊針的那隻手輕輕撫上她的背、眼中一片溫柔安和,而她靠在她最愛的人身邊,忍了好幾天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絲絲流進他的頸窩。
“讓你擔心了。”他慢慢拍著她的背,話語裡卻帶上了一絲笑意,“唔……這件防彈衣真不怎麼樣,等會讓殷紀宏進來給我揍一頓,好好問問他哪裡搞來的傳說中的金剛罩。”
她聽了他的話,含著眼淚又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早就知道肖潘上船、是故意讓人走開、親身引他動手再把他拿下的對不對?”
陳淵衫聽了她這話,不置可否地笑笑,“我老婆越來越智慧過人了。”
“你還好意思說!”嚴沁萱氣得眼睛紅紅的,伸手輕掐了他的肩一把,“再怎麼自信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你有沒有想過我?!”
他伸手摸摸她的頭髮,好脾氣地輕聲哄她,“老婆大人,我這才剛醒過來還脆弱著,能不能不要又動手又動嘴的?”
她知道他這是以身犯險、但是卻能達到最好的效果,肖潘自以為殺了他之後再無退路,立即被趕過來的人毫無懸念地拿下。
小兩口還沒說上幾句話,門就被人輕輕打開,閆江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到陳淵衫竟然醒了,欣喜地不得了,連忙走到他身邊恭敬地請示,“陳少,肖家老二正好剛剛到門口,要讓他進來麼?”
陳淵衫表情淡淡地朝他點了點頭,嚴沁萱連忙抽了枕頭、將他小心扶靠著坐起來。
閆江出去之後很快帶了個人進來,那個男人一身墨藍色的美式軍裝,眉目清俊、嘴角掛著絲淡淡的笑,饒是嚴沁萱這樣被陳淵衫等一眾美男撫得沒了審美的人眼睛都亮了一亮。
作者有話要說:黑道環節終於寫完了……我要讓衫妹開始過好日子了~~~
☆、【新】星晴
“剛剛醒過來你就到了,怎麼?算是心有靈犀?”陳淵衫淡笑著看著站在床邊的男人。
肖安揚了揚眉,朝他擺擺手道,“打擾你休息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接了消息就直接過來了。”
一邊的嚴沁萱這時仔細看了看肖安的眉眼,他和肖潘確實是長得很像,但是肖潘的氣質則是又陰柔又詭異、一看就讓人很不舒服,肖安則是全然相反、丰神清俊,挺拔英氣。
她知道他們男人之間是要談事情的,連忙乖乖地從椅子上起身要走,陳淵衫伸手按了鈴後拉住她的手低聲道,“我讓護士送你回病房,你乖乖休息,我談完了馬上就過去。”
肖安嘴角含著絲淺笑,朝嚴沁萱點了點頭,這一笑殺傷力著實過大,扶著嚴沁萱的小護士被電的差點直接摔到地上去。
門被關上之後,陳淵衫閒適地託了托手看向肖安,“肖潘現在怎麼樣?是被你剝了皮還是抽了筋了?”
肖安在椅子上坐下,氣定神閒地道,“那是那些人想辦的事情,他們要把他投大獄、刺紋身都和我沒有關係,我負責把人交給他們就行了。”
“不是我誇你,肖安,你看著好像事不關己,可如果你不暗裡動點手腳,我也沒有那麼快就能把他那鍋全端了。”陳淵衫眸色淡淡,語氣平穩,“你到底還是恨他的。”
肖安沒有否認,輕輕笑了笑,“這就算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把。”
陳淵衫也笑,拿起一邊的杯子喝了兩口,突然輕輕咳嗽了兩聲。肖安伸手將他手裡的杯子接過,低聲問他,“現在美國那邊盯得緊、翻了個底朝天,你的人幸好都已經撤走了,可是這次好像是真要往死里查的、我擋不了多久、很快就能查到東京,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