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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上的顏色不再明艷,而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灰。
母親得了抑鬱症。
她的身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她變得極其敏感,多數的時間都會將自己縮進房間裡,拒絕和任何人都溝通。
“蘇董事長的那個妻子,好像得了精神病。”
“有在董事長家工作的保姆說過,董事長夫人陰鬱的很,整天把自己關起來,不和任何人說話。”
“看這樣子,八成是成了個瘋子。”
“不是有人說她是小三上位嗎?看來這就是報應。”
流言宛若一陣無孔不入的風。
即使母親捂住耳朵,成日將自己悶在封閉的房間中,風還是會從牆壁的縫隙中滲透進來。
母親的病更重了。
一年前的那場車禍,經過警方的檢查,發現剎車處似乎是被人做了手腳的痕跡。
但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任何嫌疑人。
加上那痕跡也不夠明顯,無法確認是否是導致意外的真正原因。
於是流言開始四起——
“你說董事長夫人不是生了病,怎麼會突然同意出門?”
“搞不好,剎車就是她自己做的手腳,畢竟這種得了瘋病的人,誰能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
“哎,就不該帶她出門。”
豪門,永遠是流言和猜忌最多的地方。
外面的人擠破腦袋,拼命幻想著裡面的生活,靠著捕風捉影去編造出一個又一個故事。
然後口口相傳,變成所謂的事實。
蘇零大多數都夢見,都會和自己的母親有關。
她總是能夢見,母親對著一片空白的畫板,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低下頭,肩膀輕輕抽動了起來。
她仿佛能聽見母親無比痛苦的告誡:“離開這個地方吧,蘇零。”
唔。
夢魘。
蘇零撐起身子,打著哈欠。
口乾舌燥。
她踩著一次性拖鞋,走到不遠處的飲水機旁,抽出一個塑料杯給自己倒滿了水。
蘇零比自己的母親,要決絕的多。
說走就走,走得乾乾淨淨。
只是父母的死因,就像扎在蘇零心上的一根刺。
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母親背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但一年過去,調查早就陷入死局,大多數的人似乎都選擇放棄,將這一頁翻篇。
只有蘇零耿耿於懷。
出了臥室的門,發現客廳沙發上放著一套乾淨的衣服,似乎是誰提前準備的。
其它的房門都打開著,蘇零瞄了眼,發現被褥和擺設都被清理的乾淨整潔。
突然,身旁傳來了細碎的貓叫聲。
蘇零低下頭,見是昨天那隻小白貓,此刻正乖巧地蹭著她的小腿。
蘇零笑了聲,蹲下身子,點了點小貓的腦袋。
蘇零:“他走啦?”
奶貓叫喚了兩聲,腦袋動了動,似乎是在點頭。
蘇零垂下眼,眸中有片刻的黯淡,但很快,她輕輕笑了起來,伸出手將貓抱了起來,用自己的額頭蹭了蹭它的腦袋,道:“好吧,那我們也回家。”
-
黃奕鶴看著在沙發上閉眼小憩的沈子驍,摸不著頭腦的撓了撓後腦勺:“什麼情況啊,隔壁那麼大一間臥室,是容不下他這麼個人了嗎?跑到我們這邊來蹭沙發。”
陳啟剛醒,一邊抱著枕頭打哈欠,一邊揉著眼睛自作多情道:“我覺得一定是因為捨不得我。”
說著,他故作無奈的拿捏著聲音,說了句:“哎,沒辦法,真粘人~”
黃奕鶴:“…你好娘炮啊。”
沙發上的沈子驍睫毛輕動,片刻後睜開了眼,眼底有些許紅血絲。他眉頭微皺,目光打在了陳啟的身上。
看樣子,是聽到了。
陳啟跳起來鞠了個躬:“對不起!!”
黃奕鶴簡直要為陳啟這一氣呵成的熟練道歉鼓個掌。
沈子驍沒說話,而是翻身坐起,額前幾縷碎發搭下。
他一條胳膊鬆散地搭在膝蓋上,另一手撐著沙發,此刻耷拉下眼皮,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臂上。
這條胳膊。
被蘇零拽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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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
或許是過了凌晨的睡點,凌晨一點多,蘇零的精神格外的好。
她坐在客廳里,按下靜音,一邊看著電影頻道重播的老電影,一邊給小白貓順著毛,哄它睡覺。
半個小時過去,貓的精神倍好,蘇零卻靠著沙發睡著了。
白貓見給自己順毛的人沒了動靜,輕輕蹭了蹭,嗅了嗅蘇零的呼吸,然後轉過身從她身上跳下來,徑直走到沈子驍的房門前,伸出爪子撓門。
沈子驍受過訓練,即使是在睡夢中都會保持著警惕的狀態。
奶貓還沒撓幾下,他就已經醒了。
當沈子驍拉開門時,見蘇零撿回來的那隻祖宗貓正揮著爪子,沖他撒嬌。
沈子驍一抬頭,看見沙發上軟軟攤成一小塊的蘇零。
客廳的空調開的很低,但蘇零卻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身上沒蓋東西,就這麼趴著睡了過去。
奶貓揮著爪子,沖它撒嬌。
貓:喵喵喵喵!
看意思,好像還是讓自己管管蘇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