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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歌沙啞著嗓子叫出了聲,將頭倚靠在女人的脖子處,緊緊地貼著女人的肌膚。兩個人的體溫相融,南堇歌的眼淚順著臉頰落入女人的脖頸之中。
正文 第20章 你能怎麼辦
“不哭不哭,歌歌不哭……媽媽給歌歌唱歌,歌歌聽了歌之後,就乖乖睡覺好不好,媽媽還有活兒要干呢!不然歌歌沒有辦法吃到咖喱醬了,也沒有辦法買可可豆了。”
女人的手匆忙地印在南堇歌的臉上,一點點兒地將她臉上的淚痕擦乾。
“媽,堇歌長大了,你說的那些東西我都可以自己去買了!”說著將自己身上的毯子脫了下來,蓋在女人的身上,順手還給她掖了掖邊邊角角的地方。
她蹲在女人的面前,距離上一次來的時候,她覺得母親又瘦了。她有的時候甚至覺得不來更好,一來照顧了一下母親之後,接下來的好幾天她都嚷著要要她。
偏偏,她們還不能相見。
堇歌將手逡巡在女人的臉上,她的母親,在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只不過遇人不淑。從一開始,她的丈夫,跟她在一起,就是錯誤,就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另一個女兒活下去。
可是,她還是傻傻地入了套。
“媽,下次來,我如果聽隊長說,你還是沒有乖乖吃飯,我就不來了哦。”
女人的瞳孔突然緊縮,整張臉的褶皺都被調動了起來,“不要,不要,不要不來,我一定好好吃飯,好好聽話,歌歌要來,要來看媽媽……”
“媽……早知道當初託付的是這麼一個人,你何不終生不嫁,我寧願不出生。”
句子的尾音變得顫抖,包裹了太多的情緒,到最後,都有點兒承載不起了。
“歌歌,歌歌……”
女人揮舞起自己的雙手,眼神迷茫地舞蹈。
南堇歌起身,女子一把抓起了她的手,整個人重新進入到了緊張的狀態,“歌歌,歌歌,你告訴我,你爸爸對你好嗎?!還有人打你嗎?!你身上的傷好了沒有,受了委屈有沒有人給你出頭啊!?你前幾天說,沒有吃飽飯,現在呢,現在那些人還欺負你嗎?!你跟媽媽說……你跟媽媽說……”女人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甚至整個人都在座椅上大弧度地起伏。
一旁的秦天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去壓住女人的肩。
但是女子的情緒似乎更激動了,扯住堇歌的一角念叨不停,“那些人有沒有欺負你,南歌,我大不了跟他們拼命,我不讓你受委屈,你爸爸怎麼對的你……”
“阿姨,阿姨……”秦天壓制住女人,將視線投向站在面前、眼神呆滯的堇歌身上,放下聲音,柔軟地說著,“阿姨,南歌很好啊,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的嗎?!隊裡的人都對她很好的,每次吃飯總是讓南歌先吃,我們才吃的,銀狐的人都寵著她呢!”
“不好,她不好,我看得出來,我看得出來,她一定是受了什麼委屈,這丫頭從小就這樣,有什麼事兒也不說,但是她瞞不過我,瞞不過我……”
“媽!媽!”南堇歌將女人不停搖晃的腦袋固定住,對著自己的臉蛋,兩道眉眼彎彎,“我很好,真的。”說著伸手從衣兜之中拿出那兩張一百塊的軟妹幣,“看,這就是……這就是……就是爸爸!……爸爸給我的零用錢,他讓我去買蔗糖汁喝,說是給媽也帶一袋,可是我忘了。”
她猶豫了好久才把那個疊詞的發音叫出來,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叫過,所以,有點兒不會發音。
很生疏的兩個詞,生疏到看到躲避,聽到躲避。
女人總算是鎮定下了情緒,乖乖地坐回了椅子,“那你去買,快去喝吧,歌歌!”
女孩兒轉身,微微側頭回來,兩隻眼睛還是裝滿了一片海洋。
“歌歌不要一個人,歌歌不要一個人……歌歌也要人陪的……”
女人換了新的話語開始念叨,直接染酸了南堇歌的鼻頭。
“吶。”秦天遞過一張手帕,本來想親自為她擦的,但是手還沒有伸出的時候,就已經收回來了。
“你也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多吃一點兒補血的東西,阿姨還在等你,阿姨沒有放棄,你也不可以放棄。”
“只怕,這樣的日子不會有盡頭的,就算是讓我死,他們也會保住南婉婉的性命的!”
“那又怎麼樣,阿姨在這裡,你能怎麼辦?!”
堇歌眼睛一抬,還是問出了那一句可能性為零的問題,“我可以帶我母親出去吧,哪怕一天?!我只是想讓她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想讓她的記憶永遠停留在我進銀狐的那一天。”
秦天搖搖頭,其他的什麼要求,他都可以滿足她,可是獨獨這個。
“你知道的,阿姨一出去,首領就會過來,到時候,說不定,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正文 第21章 捨得捧,捨不得殺
“一天都不可以的嗎?!”
女孩兒臉上是笑,但是眼神裡面的光芒在一點點地消失,兩隻眼睛就像是黯然失色的星星。迴避著男人情意濃濃的雙眼。
“不是有嗎?!就是每個月的今天啊,在這個房間裡面,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南堇歌沒有搭話了,她知道,她和母親,一個人在裡面,一個人在外面,但是相同的是,兩個人都沒有自由。
從母親個那個所謂父親的男人看對眼的那一瞬間起,他們兩個便成就了自己一輩子的傀儡之路。
透過眼角眉梢,她看到了身後的那個女人,她將自己的身子無助地彎成了一團,她還在自言自語地念叨著什麼,蒼白荒涼,像是永遠都不知疲倦一樣。
“我先走了,媽媽,還要麻煩你,隊長。”
“秦天哥就行了,怎么小時候叫得習慣,長大了反而生疏了?!”
男子的手正要搭在堇歌的肩膀上的時候,女孩兒微微一側身,挑眉一笑,“先走了。”
秦天的手僵在半空中,耳邊迴響著女子的腳步聲,視線像是僵硬了一般,還鎖定在女孩兒原來站著的地方,整個人都定格在了這樣的一瞬間。
就一個稱呼,她永遠都這麼介意的,不給人留一點兒餘地地生生隔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是只有南堇歌一個人期待這天的,他,也在期待。
南堇歌掖著衣角在荒涼的山上走著,只有走出門的那一刻,她才敢放聲地哭出來,像小時候受了欺負一樣地哭出來。
聲音像是碎裂的玻璃一般,震驚著整個山谷,夾雜著抽泣的聲音破碎而決絕,“南堇歌,你要活著,讓傷你的人痛苦地活著。”
*
Mixko。
季子晞將手中的酒杯丟到季涼北的面前,白皙的臉蛋上都是乖巧的神色,看著身邊坐著的男人,整個人都蕩漾著笑意,“哥,聽說你找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女孩兒,你是怎麼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