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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董任峰篤定地笑了笑,“就是這輛車,雖然過去兩周了,但車前和輪胎邊都還殘留著已經乾涸的血跡。”
一聽到有血跡,經理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腆著肚子就往門外跑,似是想去確認。
董任峰信步跟在胖子身後,心中疑惑更甚,這個表現……分明是不知情的模樣。
就算他沒有童言那樣察言觀色的本領,基本的微表情解讀還是懂的。
兩人一同走到車前,董任峰向胖子指了指輪胎一側和車前的暗色血跡。
待那胖子回過神,他才沉聲開口,“你們工地上的運輸司機值班時間應該都有記錄吧。”
“有有有。”胖子忙不迭點頭,看到血跡後他連反駁的念頭都沒了,生怕這位突然造訪的警官認為自己和這起事故有關,立馬就往辦公室跑。
兩分鐘後,胖子找出了事故當天的行車記錄表格。
上面明確記錄著,那天開車的司機姓名——李捷。
“有他的聯繫方式麼?”董任峰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上班時間了。
經理為難地搖了搖頭,“這個李捷是李工的兒子,那天李工安排的司機臨時有事才讓他代班開車的。”
“李工的電話你總有吧?”董任峰有些不耐煩了,內心止不住急躁起來,交通大隊的人還沒到,但他現在要馬上往局裡趕了。
胖子點點頭,在辦公桌前翻了半天,終於拿出一張已經有些破舊的名片遞給董任峰,“這是李工的電話,他是分包土方的,土方工程上周就已經結束了,他也有段時間沒過來了。”
董任峰將名片收入口袋,交待了幾句交通大隊的人來之後的流程,為以防萬一,他還給項目經理互通了聯繫方式。
匆匆走出工地大門,董任峰不自覺回首,看向停在工地一角的暗紅色大卡車。
這起事故,好像還真沒有他想像得那麼簡單。
腦中突然閃過董任瑜篤定的聲音。
“嫂子……真的是被人害的。”
他開始懷疑自己。
如果這起事故真如董任瑜所說,那這起案件就要定向為蓄意謀殺未遂了。
第25章 025
董任峰最終還是遲了兩分鐘到達辦公室, 而他進門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童言所在的位置。
這邊童言還在向楊新詢問之前從秦典身上挖出來的那條毒品線進度, 絲毫沒有注意到董任峰的到來。
“緝毒大隊那邊還沒消息,這條線估摸著還要跟一段時間呢……”楊新說著,突然看到童言身後越來越近的高大人影,抬臂揮了揮手, “誒, 董隊!你來啦!”
董任峰敷衍地點了點頭, 輕拍童言的肩, “你跟我出來一下。”
童言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和肩上的觸感嚇了一跳, 眼皮的眨動似乎都比平時快了些。
片刻後回過神來,這才頷首跟著董任峰走出了辦公室。
“有發現嗎?”童言反客為主,率先開口問。
“嗯,”董任峰頷首,“在工地上發現了肇事車輛, 回來之前我已經聯繫過交警大隊的人了。”
童言一哂, “那就好。”
按照常理來說, 這段對話說到這裡也該結束了。但童言沒有動, 她知道,如果董任峰心裡沒有其他疑問,不會特地叫她出來問話。
一定,又出現了什麼新的問題。
果然, 董任峰踟躕片刻, 終是緩緩從內口袋掏出一張褶皺不堪的名片遞給她, “這是工地經理給我的, 出事那天就是這個李工的兒子開的車。”
“沒有聯繫上?”童言接過名片,只看了一秒就抬頭問他。
他頓了頓,“我在工地上沒有找到他們,說是正好事故過後他們作為土方的人已經離開了,後續工程並不需要他們。”
童言會意,“你覺得太巧了?”
董任峰點點頭,“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其實是我妹妹的狀態。”
“你妹妹的情況不太好?”童言蹙眉,早在鄧明凡跟她說起小瑜時她就隱有察覺,PTSD並不是那麼好痊癒的病症,更何況,這次她再次親眼見證了自己的嫂子出事,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
“小瑜她之前就有很嚴重的PTSD,這次似乎又加重了,”董任峰肯定了童言心中所想,“所以按照規矩,她的證詞本就有極大可能和事實有些出入,交通大隊那邊甚至根本不準備採用她的證詞。”
證詞的話……
童言抬眸,“她在案發過後說過什麼?”
“她說……”董任峰頭有些痛,下意識揉了揉眉心,“她一口咬定,有人想殺陳雪。”
童言一愣,忙問:“你有詳細問過麼?她為什麼會這樣說?”
董任峰搖了搖頭,“在她身上根本得不到更多信息,每次問她,她都只是一直重複這句話。心理醫生和她談過之後也確診了她的PTSD加重了,得知沒有人相信她的話,她的情緒這段時間有點崩潰,晚上長時間睡不著覺。”
董任峰說了很多董任瑜的症狀,甚至表達了連自己都不太相信她的意思,卻又為了控制住她的情緒,不得不承諾小瑜會親自調查這起案件。
雖然他剛剛在工地上也隱約覺察到很多地方有些不對,但終究只是他個人的感覺。
這也是他急於和童言談談的原因,他現在迫切地需要一個人來肯定或否定他的想法。
而這個人,放眼全隊,就只有一個童言了。
童言很快領悟到董任峰的意思,她想了想,“你去過工地後,是不是也覺得這起事故有些蹊蹺?你覺得具體哪裡不對勁,說的出來麼?”
“我……”董任峰有些遲疑,“只是一種感覺,你也看過路面監控,肇事司機出現在畫面上的時候就一直是超速狀態,但事實上他只是運送施工方需要的原材料而已,就算遲到一些也只是被上級說兩句,但道路超速記錄一次就罰款200了,擺明了是虧本的買賣。”
“如果他是喝了酒或者還有別的情況再論,但如果是正常情況,普通人撞了人之後,就算心虛想逃,也會下意識地踩一踩剎車,但這個人沒有,就好像根本沒有發現自己撞了人,或者說……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沒有撞人。”
董任峰頓了頓,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話,“但如果真是蓄意謀殺未遂,那這個時間點……似乎也太準確了些,我問過小瑜,出事之前兩分鐘她們才剛從地下停車場出來,而且那天新城廣場的地下停車場滿了,她們沒辦法才把車停到了對面的停車場;怎麼說,也不足以構成一起蓄意案件。”
就這幾段話聽下來,董任峰的思路還算清晰,但從他遲疑的語氣來看,他確實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終於說完,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童言,似是在等待的她的宣判。
現在的情況是,不管童言怎樣判斷,他都會堅定不移地相信這一判斷;這不是對童言的無腦盲從,他的基點在於,不論哪種情況都能與他的某一種想法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