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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茗清楚地很,安?迪要的不是錢, “不接受調解, 大不了打官司。”
老民警見章茗這麼固執, 有點不太高興,“如果家裡不是那麼缺錢,調解還是對你比較有利的。被一個孕婦纏著,後面事情會很麻煩。她肚子裡的孩子稍微不好,她就可以把責任推給你。這樣的無賴很多。”
“不是我不願意花錢,錢是打發不了她的。”
小民警見章茗似乎有鬆口的跡象,馬上說:“住院費你出,營養費5萬,如果你答應的話,事主接受調解。”
如果能破財消災,章茗也不願意繼續糾纏,但她有點不敢相信,安?迪就這點要求。
“她只要錢?”
“只要錢。除了錢,她還能要啥?”
“我跟家裡人商量下。”
老民警抽著煙:“5萬也不少,你商量下吧。”
章茗打電話給覃戈,覃戈可能在開會,沒接電話。
民警還有其他的工作要去辦,在一旁催促她儘快決定,章茗最終還是去派出所把同意調解協議簽了。
她剛把協議簽完,覃戈電話回過來了,聽了章茗的敘述後,他說:“安?迪不是為了錢,她是為了幫覃盾減刑,她之後可能還會用其他方式來要挾你。”
“那怎麼辦?調解協議我已經簽了,我等會兒去銀行取錢拿給她。”
“安?迪這種人那麼狡猾,她跟你說什麼,提什麼要求,你記得錄音。”
“嗯。知道了。”
在民警的見證下,章茗把五萬現金給了安?迪,住院費等她出院後再給。一切都比想像中要順利。
那日,參加完葉子靜的葬禮,一眾同事去醫院探望梁越。
梁越自從脫離危險後,沉浸在間接害死葉子靜的強烈自責之中,情緒變得很不穩定,有時候沉默寡言,有時候暴跳如雷,有的時候無緣無故大哭大鬧。
他家裡人憂心忡忡,生怕他走不出來,一輩子就這麼毀了。最近醫院安排了心理醫生給他做心理疏導,他才逐漸有了好轉跡象。
跟林雁幾個從新城區中心醫院出來,章茗接到安?迪的電話,她說她出院了,住院費讓她送到她家裡來。
章茗留了個心眼,為了避免跟安?迪單獨接觸,便讓林雁代為轉交。
林雁從安?迪家出來,在路口上了章茗的車。
林雁上車後,邊系安全帶邊搖頭說:“安?迪好像有點問題,神經兮兮的,跟我說著話呢,說著說著突然無緣無故咧著嘴笑,好?人。我把錢給她趕緊溜了。”
“收據拿了嗎?”
林雁從包里拿出收據,放扶手邊上的收納盒裡,“幫你放這兒。唉,我記得有次安?迪的妹妹到海安來,住在我們宿舍,她妹妹說她外婆和小姨都有精神病,你覺不覺得她也有那麼點啊?”
章茗開著車,並不以為然,“那倒不覺得,她是偏執,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她。別說她了,想想去哪兒吃飯吧,我請你。”
“要狠狠宰你一頓才能撫慰我受驚嚇的心。”
章茗笑:“兩百封頂啊。”
林雁吐槽:“千億身價的老闆娘,對發小就這麼摳門啊?真是越有錢越吝嗇。”
……
雖然章茗已經想辦法儘量避免給安?迪碰瓷的機會,但是當別人有心要碰瓷的時候,躲都躲不掉。
深秋的日落,與路邊絢爛的梧桐樹相互輝映,連成一片,仿佛青檸街頭擺賣的油畫似的,章茗在辦公室看著天空最後一抹餘暉隱去,她把百葉窗拉好,關了電腦後,準備下班。
從設計院大樓出來,天色將黑,外面有些冷,她把圍巾圍好,想從旁邊的鐵板樓梯下負一樓取車,卻聽見旁邊傳來:“每次都是辦公室最後一個下班的,果然是優秀員工啊。”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章茗微微閉了閉眼,這是又要搞事的節奏。
安?迪就依在樓梯口,擋住了章茗的去路,她冷笑:“怎麼?躲著我?怕我?”
章茗不想理她,轉身往回走。
“你再走一步,我就從這兒滾下去,我就說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章茗知道這兒沒有監控,安?迪肯定也知道。
“安?迪,你不要命了嗎?拿你肚子裡孩子的安危來要挾我,你是不是有毛病?”
安?迪抿著乾枯的嘴唇,“我是有毛病,我想不明白,我究竟哪裡不如你了,為什麼你能成為人上人,而我卻要被人踩在腳底下,憑什麼?”
“……”
“我寒窗苦讀,費了多少努力,才考上海安大學,又是吃了多少苦頭,邊工邊讀讀完了研究生,好不容易進了設計院做了建築師,我們村多少人羨慕我,有好學歷有好工作,但這一切……都被你毀了!”安?迪邊說邊往章茗走來,她披著長發,臉色蠟白,穿著白裙子,裹著一件灰色大衣,猛一看去,像電視機里爬出來的女鬼貞子。
章茗把手伸進了大衣兜里,拿起手機打開攝像對著安?迪:“我現在不想跟你費口舌,我開了攝像,你想滾下去,你儘管滾。你別妄想以此來要挾我。”
安?迪沒想到章茗會來這麼一招,但她今天不達目的,是決不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