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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燁沒想到父親竟然會大發善心至此,十分驚訝的看看他。
沈兆言感慨:“有時候人的命運,也就是別人一個舉動而已。反正養一個是養,養兩個也是,只不過多花點錢罷了,姐妹倆還能相互扶持。”
沈燁直言不諱道:“我勸你不要這麼做,這不是錢的問題。”
沈兆言扭臉看著沈燁,示意他說下去。
沈燁道:“她和雲霧不一樣。雲霧被判給雲老師後,她爹就撒手不管了,當沒了這個女兒。可是紀棉不同,她爹雖然對她不怎麼好,可是並沒有遺棄她,也沒有趕她出門。你不是她監護人,憑什麼越俎代庖去管她的事?”
“我倒不是要越俎代庖,不過就當是資助一個學生。她若是中途輟學,差不多等於一輩子毀了。要是來這邊繼續上學,將來也能考個好大學。”
沈兆言的同情心,來自於和紀棉相似的經歷。當年若不是蔣老師支持他讀完高中,他現在要麼務農,要麼在工地打工。
沈燁皺了皺眉,“人和人不同,你不要以為紀棉會和雲霧一樣,一定能考上大學。紀棉來了之後,我去了兩次祥雲小區,一次她在看電視,還有一次她去了超市,沒見她在學習。而雲霧,無論我什麼時候去,她都在家裡看書,每次都是我死拉著她才肯出去玩兒。”
沈兆言點了點頭,沈燁說的的確沒錯。中招考試前,他帶雲霧出來吃飯,這孩子見縫插針的還背單詞。
“紀棉有家有爹,輪不到你來管。你想幫她,給她出點錢就行了。”在某些方面,沈燁有著和父親如出一轍的冷靜和冷漠。
沈兆言覺得兒子說的很有道理,便打消了把紀棉接來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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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梨聽完這些,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你有沒有感覺到,沈燁雖然是在講述事實,並沒有直說紀棉不好,可是他無形中在暗示她很有心計。她見到沈兆言的時候,故意穿著破衣服,故意用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故意反襯自己和雲霧的差別,來勾起沈兆言的同情心,引起他的歉疚,好讓沈兆言把她也接到城裡來。”
虞金金忍不住笑:“那是因為沈燁對紀棉沒有好感,所以言語之中,難免會帶出來一些情緒。究竟紀棉是無心還是故意,我覺得不好說,畢竟我們聽到的只是沈燁的一面之詞。”
周梨托著腮:“奇怪啊,他為什麼會對紀棉沒好感?怎麼沒有愛屋及烏?”
虞金金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道:“雲霧好不容易考上一高,沈燁可以天天見到她,可是因為紀棉的原因,雲霧在一高只上了一年,就被迫轉學離開了,沈家也鬧得烏煙瘴氣,好幾個月才消停下來。”
周梨愈發好奇:“怎麼回事?”
☆、第 15 章
虞金金繼續往下講。
過年的時候,照顧雲霧的保姆要回老家和家人團聚,沈兆言出於一片好心,讓雲霧把紀棉叫過來,陪她一起過春節,免得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的很可憐。雲霧自然很樂意,趕緊給紀棉打電話,紀棉更是求之不得,她放假了在家可不像城裡學生那樣清閒放鬆可以玩樂,做飯洗碗洗衣服這些活兒全都要做。
除夕那天,沈兆言像往年一樣提前下班,在回家之前,帶了些水果先拐到祥雲小區。
紀棉來了之後,雲霧就讓保姆提前回家了,屋內只有兩人在。沈兆言上樓的時候,兩人正在打掃衛生,說的是青山村方言,沈兆言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方才敲門。
紀棉開的門,見了他又驚又喜的叫了聲沈叔叔,然後來接他手裡的水果籃。
沈兆言知道農村的艱苦,沒有熱水器沒有空調沒有暖氣,手腳生凍瘡都是常事。只是他在城市裡二十多年,極少見到手上有凍瘡的人,看見紀棉的手,心裡咯噔一下。
相比之下,站在紀棉身後的雲霧已經完全沒了農村孩子的模樣,長成了一個漂亮乖巧的城市少女,斯斯文文,乾乾淨淨,很有書卷氣。
沈兆言若是單獨見到其中一人還好,視覺衝擊沒那麼強。可每次這一對雙胞胎同時在他眼前出現的時候,那種反差總會讓他想到飄茵落溷這個詞。而他,就是改變其中一人命運的那陣風。
紀棉的困境,原本是她那個複雜的家庭造成的,和沈兆言沒有半點關係,天下窮苦人那麼多,他沈兆言一個人可幫不了那麼多,也救不了那麼多,他也沒義務那麼做。可是有了雲霧做對比,這件事就變得微妙起來,紀棉的艱辛仿佛由沈兆言的吝於出手才導致的。
於是,沈兆言再次動了惻隱之心,臨走時對紀棉說,如果家裡困難,繼母為難她,可以找他幫忙。
紀棉戀戀不捨的送他離開,站在門口又說了句很讓他心酸的話,叔叔對我,比我爸還好。
一晃又過了半年,期末考試在即,雲霧和沈燁都進入到了緊張的複習。一高的清北班在高二就可以參加高考,課程緊張得要命,一周只有周日下午休息半天。沈燁和雲霧雖然在同一所學校,每天見面的時間也就僅僅限於中午和晚上在學校餐廳的短暫時光。
好不容易熬到放暑假,沈燁約雲霧出去旅行,雲霧一如既往的拒絕,因為她現在花的每一筆錢都來自沈兆言,自然是能省則省,絕不肯多花一毛錢。旅遊的事屬於奢侈開銷,她無論如何也不肯去,沈燁知道她的脾氣,約了葉城和顏正,周博,跑到俄羅斯玩了小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