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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著背包,等他們上來,三個人才沿著泥濘的小路往回走。
工作人員很快就甩開了我們距離,因為任美倫走得慢,我們也沒有加快腳程。任美倫雖然是演員,但私下個性意外的挺害羞的,所以路上塞林格也不太和她說話,只是必要的時候拉她一把。但是任美倫卻鼓起勇氣主動和他說話了:
“真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我中途靠岸,應該能拿第二吧。”
塞林格走在她前面半個身位的位置:“又不是第一,拿不拿都無所謂。”
“你很想拿第一嗎?”任美倫的語氣更抱歉了,“我做這種野外生存遊戲真的很不行,如果和你抽到一組的是別人,你肯定能拿第一。”
“說不定別人更差。”塞林格說,頓了頓,“正常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說你聽過LOTUS的演唱會,然後我說我也看過你的電視劇嗎?”
任美倫笑起來:“我真去過你們演唱會。”
塞林格說那我回頭一定看看你的電視劇。
任美倫一臉的哭笑不得:“你沒看過啊!”
“會看的。”
如果說任美倫現在看著塞林格的眼神里有愛慕之情,我都不會奇怪,我要是女生,也會被攻略吧,這麼寡言少語,偏偏又很體貼。
“遲南,”塞林格忽然回頭問我,“背包重嗎?”
“沒事,”我笑著搖頭,“和念書時不能比。”
塞林格看了我一會兒:“你一直走在後面又不出聲,萬一摔哪兒了我都不知道。”
“不會的,”我抬了抬肩膀上的登山包,“摔的時候肯定是重低音。”誰都能聽不見你不可能聽不見。
塞林格笑了笑,任美倫也笑了,我不認為她是聽見我的回答才莞爾的,她笑只是因為看見塞林格笑了。和任美倫合作的都是長相不錯的年輕男藝人,她不是會輕易被塞林格的外表吸引的女生,但是這樣的笑,卻是很難在塞林格臉上看到的風景。
——
我以為他和任美倫大概就是這一面之緣,果然還是過於天真了吧。那次節目後塞林格的的確確和任美倫出去過,做他的助理很難不知道這些。我其實不太理解他,我以為他是個只活在自己音樂世界裡的人,簡單易懂,但是在處理男女關係上,他真的還挺迷的,一點都不簡單。
我知道塞林格和任美倫吃過兩次飯,還有沒有進一步的接觸就不清楚,也不想清楚,許章哥的嗅覺卻比我驚人,那段時間我很怕在公司遇見他,被他問出什麼,但偏偏還總是遇見。
“塞林格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麼啊,公司聚餐也不來?”
我說可能忙著寫歌吧,他不太喜歡和公司高層吃飯。
“遲南,你知道他這個人問題很多吧,有什麼一定要告訴我。”
我言不由衷地答應下來,我一不可能去過問監視塞林格的私生活,二更不可能匯報給許章哥,但是不答應許章就像此地無銀三百兩。其實我也擔心這又會是一段被狗仔隊抓著不放的緋聞,但又會想,假如他是認真的呢?那樣以他的個性,就是被狗仔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在乎吧。
然而這段感情並沒有持續太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意識到他又開始宅在家裡寫歌、健身、或者周末去賽車了,任美倫仿佛已經退出他的生活,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不剩。
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會覺得作為一個搖滾人的塞林格是有點無情的,如果對對方沒有好感,他不會同意約會,可是如果有好感,又為什麼連結束都平淡得沒有波瀾。
終究只有音樂是他離不開的吧,愛情是無法束縛這個人的。
第13章
轉眼就七月了,除我以外,團隊裡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塞林格和任美倫這段閃電結束的交往。接下來的一段時間LOTUS沒有任何通告,將會專心製作第五張專輯,新專輯按慣例會從先前發行的單曲和EP中精選歌曲收錄,為表誠意會選其中一兩首進行重新編曲,還會創作四到五首新曲,工作量不可謂不大,不過這對天團來說才是他們的老本行,所有人都全力以赴。
這段時間大多工作是在公司完成的,LOTUS在公司有專門的排練大棚,從前是一間比較小的工作間,自從發生滅火器事件後就改成了一百五十平米的樂器棚,旁邊還有一間小的混音工作間。海哥說剛來做助理的時候每次進這個大棚都很興奮,後來就敬謝不敏了,因為他們常常能從白天討論/排練到午夜,雖然樂隊的主要創作人是石頭和塞林格,但是也會參考大家的意見,所以時常一段副歌、一段主歌,都能來來回回地編排找感覺,助理們無事可做只能在休息間裡睡覺。
樂器大棚和休息間就隔著一條走廊,大門並關不住貝斯和鼓點的聲音,讓我想起從前那段組樂隊的經歷。有時候我兼職加班遲到了,趕去音樂教室或是livehouse的後台,老遠就能聽見大伙兒在搗鼓樂器,哪怕是累了一天,聽到這聲音也能瞬間活過來。
偶爾門後只能聽見架子鼓,聽不到貝斯時,我會想塞林格在幹嘛,然後大門就推開了,塞林格手裡夾著剛點好的煙出來,後面還聽見季詩在喊:“塞英俊都出去抽了你怎麼好意思賴在這兒,開著空調的呢你能不能自覺點兒?!”
接著石頭哥就被轟出來了,那門是往外推的,門一推開就撞到塞林格背上,塞林格捂著後腦勺往後看,他捂頭的手正好是夾著煙的右手,滾燙的菸灰一下落在石頭哥腦門上,一陣雞飛狗跳。
塞林格說了聲不好意思。
石頭哥低頭問他:“頭髮上有嗎?給我掃掃啊!”
塞林格說現在菸灰還是燙的。
石頭哥抬頭瞪著他。
塞林格等了三五秒,才抬手給他拍掉了。
石頭哥怒道:“林賽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
又一陣雞飛狗跳。
好幾次我都撞見這兩人被趕出來抽菸,塞林格靠在牆邊,石頭哥蹲在牆角,兩人都是簡單的T恤牛仔褲的裝扮,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明星,好像兩剛畢業的大學生,塞林格正在思考哲學命題,而石頭哥在煩惱掛科的問題。
石頭哥有時會招呼我:“遲南啊,大熱天你怎麼不在屋裡待著啊?”
我說上洗手間,轉身的時候看見塞林格將煙緩緩遞至嘴邊,他眼睛看著我的方向,其實也許就是一瞬的事,但白煙慢慢地升騰,讓這一幕優雅得像個慢鏡頭。
有一回缺樂手,石頭哥就來找我了:
“遲南,現在差個木吉他,你能來幫個忙嗎?不插電的~”
我說好啊,趕忙放下了泡茶的杯子,反正不插電嘛。進大棚時看見塞林格,他朝我點了下頭,張嘴做了個“Unplugged”的口型。雖然石頭哥已經和我說過是不插電的,但看見他的“unplugged”,才有了我可以放心投入的感覺。
雖然是不插電的,雖然我只是伴奏吉他,也十分過癮,組過樂隊的人一定一生都無法忘記這種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