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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賽哥,要拍下一組……”
推開門,塞林格仿佛被人打斷一般朝我看過來,我以為他在玩手機,卻沒想到他在看那本雜誌,而且正好是女團那一頁……
之前明明說姿勢不對不屑看,現在卻一個人躲在化妝間看得很投入,不管怎麼看都有種人設崩塌的感覺,如果現在推門進來的是阿嵐,塞林格大概要被嘲上一年了吧。
原來他並不像他看起來那麼淡定,我的這個偶像,始終還是很直的。
比我直多了吧。
塞林格合上雜誌,把煙按熄在菸灰缸里,他看起來並沒有被我發現的尷尬,也可能他尷尬的方式就是更加讓人捉摸不透的沉默。
——
拍攝結束已經快八點了,石頭哥做東,請大家一塊兒吃了晚飯。EP發行在即,石頭哥一高興就多喝了兩杯,塞林格剛好坐他旁邊,到後面一直被醉醺醺的石頭哥念叨,說是要關心一下他的感情生活,還對著進來送菜的服務生舉手大喊“來啊,看緋聞王子”,塞林格一言不發地低頭把連帽拉上,石頭哥指著他哈哈大笑,說你也是要臉的啊,笑得太過椅子直接翻了過去,“咣”的一聲,把整桌人都嚇了一跳,季詩捶桌狂笑,塞林格坐那兒無動於衷地吃著油酥花生,季詩一拳頭砸桌上,筷子上的花生就骨碌滾下來,他慌忙接了一下,沒接住,想要再夾的時候,只見那一盤子的花生都在季詩的捶桌下熱鬧地跳動著。
像這樣有點魔幻的天團日常,總是能讓我覺得心情很好,覺得活在眼前,不計劃太多才是對的。
離開的時候在洗手間裡偶遇石頭哥,我叫了聲石頭哥,趕緊低頭洗手,怕他以為我又在盯他,誰想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幽幽的“遲南啊……”
一抬頭就看見鏡子裡的石頭哥,他拍了拍我肩膀:“你那歌詞寫得挺好。”
我簡直受寵若驚,才知道塞林格真的提前徵詢過他的意見了。
石頭哥沖鏡子裡笑了笑:“怎麼這個表情,我就不能誇人了?要是換塞林格自己寫,那傢伙肯定從頭到尾的意識流,看了你的歌詞我才稍微明白他想表達什麼,雖然還是挺晦澀,”他仿佛自言自語般,“但這樣也挺好了。”
司機大哥去取車,全員就在路邊等著,塞林格站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左手插在夾克的兜里,灰色的連帽還罩著頭,兩件衣服在他身上都貼很緊,因為怕冷怕是把拉鏈都拉到頂了,偶爾有車經過,一閃而過的燈光就照亮他呼出的白煙,看著像個危險分子。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旁邊,最後抽了一口煙,將煙扔進了垃圾桶,還注意了一下可回收和不可回收,扔完低頭往下拉了拉帽子,仿佛做了好事不留名。
今天到公司的時候塞林格只穿了一件灰色的連帽衫,但他其實是有點怕冷的人,實在冷得受不住就下樓去買了件夾克穿在外面,本來是我陪他,阿嵐也跟著去了,說出去透透氣。我們沿著一水兒的品牌店往前走,阿嵐總是想停下來進去逛逛,塞林格抓著他的胳膊就往前走。
“再走就走到底了,你到底要買什麼啊,不進去逛怎麼知道?”
“買件衣服套外面。”塞林格說。
阿嵐把墨鏡扶上腦門:“套你這衛衣外面?那得是斗篷吧!……不是你這一路到底在看什麼啊?”
“櫥窗啊。”
阿嵐走到前面:“英俊你聽我說,買衣服它不是這麼買的,你得走進去逛,沒準就有合適的呢,看櫥窗能看出個鳥啊?”
塞林格停在旁邊的櫥窗前,兩手按著玻璃往裡打量:“模特身高一般和我差不遠,再說櫥窗展示的都是設計師的代表作和當季新品,這麼買才有效率,也不會出錯。”
他看得很仔細,若有所思非常專業,好像能用目光掃描出面料。阿嵐忽然扯了他一把:“別看了,你這麼盯著人家模特的褲^襠看有點色^情……”
塞林格扭頭看他,雖然戴著墨鏡,臉上也是斗大而生動的“Excuse me”。
最後還是買了件夾克,直接套在了帽衫外面,塞林格買東西幾乎不挑,在鏡子前穿上只要沒有不對的地方,轉身就付錢走人了。不過這次有阿嵐在,就沒法來去如風了。本來是出來透氣的人,這會兒反而在店裡如魚得水起來,塞林格穿著那件黑色夾克坐在沙發上等阿嵐,沙發正對著大門的方向,就這段時間又有兩個客人選了同一款夾克。身為粉絲的我居然有種奇妙的自豪感……
塞林格玩了一局消消樂,抬頭發現阿嵐不見了,問我,人呢?
人已經在試衣間了……
正說著阿嵐就穿著一件牛仔色的羊羔絨大衣出來了,塞林格轉身朝著他“喂!!”了一聲。
這一喊把旁邊的店員都嚇了一跳,又不能叫他名字,阿嵐在鏡子前擺擺手,說稍安勿躁嘛,我要是女生你就不會這麼不耐煩了吧?
塞林格:“你為什麼總是要和女生比?”
“不是我想比,是你總是區別待遇嘛,”阿嵐在鏡子前豎起大翻領,回頭問我,“遲南,用你的直男審美給我參謀一下!”
我看塞林格也不想等了,就說蠻好的,就這件吧!
塞林格低聲說:“他不會買的。”
我有點不信,畢竟阿嵐看著是真喜歡:“不會吧……”
“要不要和我賭?”塞林格忽然說。
阿嵐在穿衣鏡前的表情看著就是不能更滿意的樣子,我覺得他只差掏錢了,突然也來了股衝動,想贏塞林格一次:“賭什麼?”
“我贏了可以對你提一個要求,你贏了我隨你提要求。”塞林格說。
和偶像做這種對賭感覺賺的怎麼都是我啊,我說好,已經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看阿嵐買單了。
阿嵐又對著鏡子照了照,還朝我們這邊說:“喲,怎麼了,突然就耐心起來了?”還搞怪地摸了摸自己胸口,“我沒突然變性吧?”
塞林格什麼都沒說,戴著墨鏡看不見表情,只嘴角微微凹陷著,好像真的在等女朋友一樣,異常地有耐心。
阿嵐終於把那件大衣脫下來,旁邊的店員上前接過,問就這件了嗎,這時阿嵐忽然擺擺手:
“不用了,不太適合我。”
轉折快得我措手不及,他最後拒絕那件衣服時的表情和先前陶醉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塞林格說:“是我贏了。”
沒辦法,我偶像總是贏的,贏得再匪夷所思也是讓人服氣的:“行,林賽哥,要我幹嘛?”
什麼都行,你的要求我都會全力以赴,能為偶像做點什麼,作為粉絲也是賺了的,這賭局橫豎我都不虧。
他墨鏡的顏色很深,眼睛藏在背後就顯得很幽深,良久後說:“還沒想好,先欠著吧。”
這一天就這麼結束了,他也沒有告訴我要提什麼要求,可能是真的沒有想好,雖然我也很好奇,不知道以他的能力,以我的能力,我還能為他做什麼,雖然我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