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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賽哥,對不起啊,那我們直接過去吧。”我忙發動了車子,不曉得會不會遲到,又給笑笑打了個電話,手機卻被塞林格拿走掛斷了。
“不會有人接你電話的。”塞林格說。
“啊?為什麼?”
“可能是想給我一個驚嚇吧。”塞林格說完,忽然皺眉看我,“你不會和他們是一夥兒的吧?”
這個誤會大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開玩笑的。”塞林格靠在椅背上,手肘搭著車窗,陽光照亮他嘴角一個餘味悠長的微笑,“知道你和我是一夥的。”
果然如塞林格所說,我們抵達錄音地點,推開排練房的門,只見裡面黑咕隆咚一片,塞林格站在門口咳了一聲,燈“啪”的一下就全亮了,迎接他的是眾人熱情的掌聲和兜頭爆落的彩條,石頭哥像現場導演和樂隊指揮一樣,站在一把椅子上帶頭拍著巴掌:
“來來來!大家歡迎緋聞王子回歸!搖滾不死,王子和他的緋聞也不會死!”
塞林格一點都不意外,走到那把椅子前,拍了拍椅背,抬頭說:“幾歲了啊你?”
石頭哥站在椅子上戰戰兢兢地向下張開手臂:“弟弟,哥想你~~”
塞林格一手扶著石頭哥搖搖晃晃的椅子,一面對大家道:“謝謝大家,這麼早起來陪我的智障哥哥玩,辛苦了。”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看得出是開心的,排練房裡好多音樂圈的朋友都是提前來給他這個驚喜的,其中包括一直自稱與“憂鬱王子”神交已久的主持人湯丹姐,還特地為塞林格準備了一束鮮花,搞得像慶生一樣。
不過也沒錯,死裡逃生,也是新生了。
半小時後參與錄製的人員都到齊了,要正式錄音前湯丹姐很忐忑地表示自己唱歌很爛,老是走音,導演還非要她單獨唱一句,然後往身後看,她後面就站著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塞林格,塞林格就低頭說:“那我教你?”
湯丹姐捂著臉說啊能不能不撩我?!好啦好啦唱啦,豁出去也唱了!
全場都在笑,湯丹姐說好在桑妮不在,要不然我就沒這個福利了吧。
塞林格手插在夾克的兜里,低頭笑笑說不會,她唱歌不走音,不需要我教。
又是一陣笑聲,和來自阿嵐的插科打諢:“嘖嘖你果然是回來了,你一出現在哪兒,哪兒就是一片桃色霧氣!女主角不在都能這樣秀恩愛我真是服了!”
塞林格挺嚴肅地瞥他一眼:“不要拖人下水。”
正式錄音的時候輪到湯丹姐唱,她邊唱邊底氣不足地看錄音棚外的塞林格,塞林格以眼神鼓勵她,起初還很正經,但聽到走音的時候還是忍俊不禁了。不過我想湯丹姐應該還是很開心的,因為他笑起來也依然是她很喜歡的憂鬱的眸子。
唯一遺憾的是LOTUS里只有季詩參加了演唱,塞林格和石頭哥他們還是只負責樂器的部分。塞林格使用的是公益廣告的贊助商贊助的品牌貝斯,會solo一段,別人在錄音時他就在錄音間外熟悉那把琴。
輪到錄solo的部分,塞林格起身走進錄音間,錄音準備完畢,伴奏放出來,到solo的部分時三指輪奏信手拈來,無需華麗的炫技,四根弦24個品格是他的絕對領域。陌生的貝斯在他受過傷的右手下依然散發出屬於塞林格的獨一無二的氣場,那是淡定從容的“I'm back”,來自霸氣回歸的LOTUS貝斯手林賽先生。
——
這之後LOTUS又投入到年末密集的通告中,平安夜有一檔音樂節目,在世界公園的露天廣場,很多音樂界的明星唱將都會到場,包括顧桑妮,LOTUS是壓軸。許章哥讓在平安夜歌會上唱EP里的新歌,就當打歌了,不過這次的兩首新歌都還沒有LIVE過,只在演出頭一天簡單地彩排了一遍,凡事力求完美的石頭哥擔心出差錯,想在演出前再最後合計一下,但是季詩遲到了,塞林格剛剛還在後台,一轉眼又不見了。
“怎麼一個個都這麼不靠譜呢?!”石頭哥怒氣沖沖地扔了歌單。
我動身去後台找塞林格,在靠近舞台的通道里找著了人,他就站在舞台後方,靠著欄杆在聽歌,舞台上獻唱的是一位國內很有名的老牌爵士歌手,這首歌也挺特別,在jazz風中又融入了soul,非常能帶動現場氣氛,和搖滾是不同意義上的嗨。塞林格趴在欄杆上,演唱結束,他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同觀眾們一起鼓了掌,我喊了聲“林——”
塞林格扭頭,卻不是朝我的方向,喊住他的是一個背著吉他包的年輕人。
我愣了兩秒才認出對方,是羅非,兩年前的超級音場比賽,他是當年的季軍,也是那屆比賽中唯一獲得名次的搖滾歌手,我還記得他比我小兩歲,長相一點不輸給時下熱門的偶像組合,和他身上的搖滾氣質形成很大反差,他出道後發的新歌我也聽過,很喜歡,可以說是前途無量的搖滾新星了。
他應該是和他的樂隊來舞台這邊候場的,忽然看見塞林格,顯然激動壞了。
露天場十分吵嚷,完全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看見羅非激動不已地取下背上的吉他包,拿出那把電吉他,吉他上有塞林格當時的簽名,他又回頭招呼他的樂隊夥伴。這樣一群擁有無限可能的年輕人簇擁在塞林格身邊,忽然就想起我參加超級音場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在很早以前我就謝過幕了。
可如果這是我,是小軒,是Ray,如果是我在舞台後方偶遇塞林格,是我在告訴他你是我的偶像,我就要上台演出了,帶著有你簽名的樂器,和我的樂隊一起……
那簡直是我能想像的最美好的事。
太羨慕了。
——
我去了稍遠一點的地方等塞林格,四周是忙碌的工作人員,頭頂是被燈光污染得不堪重負的天空,舞台的聲響很大,又有新的表演要開始,我掛上了降噪耳機,還是能聽見從舞台傳來的打擊樂和重低音,只是那震動無法和心跳合拍,七零八落,也許人嫉妒羨慕到一個地步,也會有心亂的感覺。
塞林格現在還在舞台後方吧,他一定想看一看羅非和他的樂隊,那把寫著他名字的電吉他,會奏出怎樣的感動和激情。石頭哥說得沒錯,塞林格很珍視他人的才華,有才華,又崇拜他的人,甚至因為他而走上音樂這條道路的人,世上並不只有我一個。
我忽然也很想聽一聽羅非的歌。
剛摘下耳機,耳機圈又被從後面掛回了我頭上。
我回頭意外地看見塞林格,他皺眉看著我,似乎不解我為什麼要摘耳機。
我比他更不解,他沒有留下來看樂隊的表演嗎?
“在這兒幹嘛?”
“哦我……看看星星。”我笑著說。
塞林格抬起頭,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夜空:“就看得見兩三顆啊。”
這樣仰著頭的樣子有種少年氣,但很有魔力,我也跟著他一起仰起頭:“那顆最亮的是北極星吧?”
他看了看:“嗯,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