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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真真一直坐在地毯上等著他,總以為他還會回來。後來,迷迷糊糊趴在地毯上就睡著了,第二天一早醒來才發現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夜,起來時頭重腳輕的,鼻子也塞的厲害。
轉身看看四周,沒有韓澈的身影,又頹然的坐回地上——從她身子好了以來,他還沒有哪一晚上不是在她這裡睡的。
她煩躁的揉了揉短髮,不能解釋自己這種兩難的矛盾心理,明明是要想著要離開結束這種被圈養的生活的,可為什麼還會因為他沒來而失落呢?她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暗道:聶真真振作點!
緣起 第018章:撕開的傷口
聶真真泡了個熱水澡,覺得身上舒服了些,下到一樓去吃早餐。韓澈已經換好了衣服端坐在主位上,像往常一樣手裡拿著報紙在翻看著。她身上的疲憊登時都消散了,腳步輕盈的走到餐桌前坐下。
韓澈伸出手來在餐桌上摸索,聶真真知道他要什麼,端起咖啡遞在他掌中。他也沒看她,接過杯子放在唇邊淺酌著。
陳嫂將她的早點端了來放在她面前,她朝著陳嫂點點頭道了謝。一看盤中的洋蔥卷,小臉垮了下來——她最討厭的就是洋蔥了!還有,蛋黃她也不喜歡吃。
“給我。”韓澈放下咖啡和報紙,將她的餐盤端了過去,挑去蛋黃和洋蔥卷,重又放在她面前。
聶真真彎了嘴角,喜滋滋的對著餐盤舔得乾乾淨淨,嘴裡咋咋聲音讓韓澈聽了實在不忍,手指頓了頓還是沒能控制住說到:“真真,吃飯的時候能不這麼熱鬧嗎?”
他的話音剛落,聶真真剛好打了個飽嗝,她很愜意的長舒了口氣,望向他問到:“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韓澈眼神閃爍,擺擺手,抿緊唇瓣,優雅的站起身走向沙發坐下,古銅色的臉龐張揚著英俊的外表迎著陽光。
聶真真顛顛的跟著他走過去,笑著問到:“今天你不去上班嗎?不早了啊?阿嚏!”
這個噴嚏毫無預警,毫不保留的噴在韓澈臉上,他只來得及閉上眼,除此之外英俊的五官都慘遭塗毒。
“聶真真,髒死了!”韓澈睜開眼惡狠狠地朝著聶真真咆哮到。
聶真真捂住耳朵等他吼完了,抽出紙巾擦著他的臉頰,陪著笑臉。“沒事,沒事!我幫你擦擦,對不起啊!”
心裡卻嘀咕:嫌我髒?口水你也沒少吃!還有……咳咳,不是比這更髒?
韓澈見她臉色紅了,心中有些詫異,感受著她的指尖滑過他粗糲的肌膚,兩種截然不同的觸感,極致的反差還有此刻她嬌羞的模樣都是他喜愛的。
結果是聶真真在尖叫中又被韓澈抱上了樓,聶真真一路喋喋不休的說著飯後運動很不好。韓澈凶光畢露,狠戾的模樣,恨不能將她揉碎了。
他喜歡喊她的名字,尤其是最後那一刻,今天,他卻在她耳邊央求她:“真真,叫我。”
“嗯……韓澈。”聶真真聽話的喊著他的名字。
韓澈覺得不夠,遠遠不夠,他還需要更多!“不要停,繼續叫,不要停!”
他那一雙烏木般的瞳仁中情慾的味道消失殆盡,幽幽地看著身下的她,那眼神聶真真看不懂,只覺得靠在自己身上的這個人,充滿了憂傷,並不像他外表看起來的那麼不可一世,至少此刻他注視著她樣子,是落寞且孤單的,而且他似乎並不是在看自己,像是穿透自己在看著某個人。
聶真真心中一緊,陌生的酸澀感湧上心頭,惶恐的伸出雙臂抱緊他,靠在他耳邊聲聲呼喊著他:“韓澈,韓澈,韓澈……”
他沒有說停,她就一直也不肯停下。
韓澈很晚才出門,聶真真送他到了車上才返身回去。韓澈走的晚回來的也很晚。
當天晚上他沒有直接回家,卻不是想聶真真想的那樣在外應酬,他是去見一個人,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悠長的水泥道上,豪華轎車迂迂迴回,沿著一路的綠樹叢蔭行駛著,透過一路上繁茂的枝葉,大道盡頭漸漸出現一座西式別墅,比起韓宅這座別墅小了許多,勝在環境優雅怡人安靜。
車子進了別墅大門,韓澈逕自進了別墅里,直上二樓。書房內空無一人,他便在沙發上坐下了。
書房外的走廊上,有蹣跚的腳步聲,夾雜著硬物敲在地板上的聲音,韓澈手掌移動,還是安靜的坐著。
木門上響起兩聲叩擊聲,他才起身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正是他的父親,身材比他略矮了幾分,也是高大俊挺的,樣貌雖英俊,卻略顯粗狂,同韓澈的俊美不盡相同,鬢角的頭髮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眸光閃爍,手上握著拐杖,走路時右腿有些跛。
韓澈微蹙了眉頭,將父親讓進書房:“父親,讓兒子來,有什麼事要吩咐?”
韓振天頓住了腳步,嘴角暗含著一絲苦笑,如今他膝下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卻和自己越走越遠,生疏的不像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雖然叫著他父親,口氣倒和他一般的下屬無異。
韓振天枯瘦的手按在拐杖上,拐杖的圓頭扶手在他掌心摩挲了幾番,那骨節突出,蒼白成一種透明狀。拐杖在地板上頓了幾頓,他便邁開步子繼續往裡走,在木桌前停下了,身子緩緩放低靠著韓澈坐過的沙發座椅坐下。
韓澈跟著他走過去,雙手半插在西褲口袋裡,並沒有看著父親,視線落向窗外,書房正對著木桌的一面牆具是透明玻璃打造,從這裡可以看見外面的景致。
天空中掛著耀眼發亮的星,夏日的風微微吹動,一彎勾月嵌在深藍的天幕里,月影下樹影翩躚。他的手指嵌入手心,等著父親開口。
韓振天注視著兒子,心情像是泅了水的油畫一樣,斑駁油膩,卻不得不開口。“溯兒……”
“嗯……”韓澈沒想到從父親口中今生還能聽到這個名字,目光倏爾收回瞭望向他,凌厲的神色還來不及遮掩,就那樣赤裸裸的落入父親眼中。
韓振天帶著怯意別開了目光,不管兒子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他都已經打定主意了,這些年沒有做的事,是時候該辦一辦了。
他的嘴角下垂著,雖已是遲暮之年,還依稀能揣測出當年叱吒風雲的風采。
“澈兒,溯兒當年留下的那個孩子,我已經派人在找,等找到的話,我會將她接回韓家……”
“說什麼麼混話呢?接回來?以什麼身份?”韓澈眼中充斥著怨毒,刻骨的仇恨如火山爆發般衝上頭頂,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光速一樣在他腦中一一掠過。
他著實佩服父親,竟然還能提起這樣的事,十幾年來自己都不敢碰觸的傷口,父親憑什麼就這樣獨斷的將它撕開?
韓振天早已料到兒子的反應,可那個孩子,終究也是溯兒的骨肉,顧及到澈兒,他已讓她在外漂泊的太久了。
“澈兒,那是你大哥的孩子,就算你恨我,可你大哥,你不是一向很尊敬的嗎?”
“閉嘴!我尊敬的大哥已經死了,在你追殺他之前就已經死了,哈哈……孩子?大哥的孩子?你確定要讓她回韓家認祖歸宗?”韓澈一錯不錯的盯著父親,眼神犀利,帶著十足篤定的把握——他不敢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