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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沒事,沒事……”聶真真擁著聶綿卿往回走,看來今天婚紗是定不成了,聶綿卿失了神跟隨著她回了房中。
聶真真扶著聶綿卿回她房中,在經過書房時,聶綿卿卻突然轉了身子衝進裡面,對著上面的書架書櫃一同亂翻。
她的動作急切,表情慌亂,說是在翻找東西,又似乎完全沒有章法,眼神沒有焦距的移來移去。
“媽,你找什麼?”
聶真真想要攔住她,她卻自己停下了,問她:“真真,你知道韓澈有沒有相冊?嗯?他那麼疼你,你應該知道的!”
相冊?聶真真疑惑的重複了一遍,這麼想起來,她好像從沒看到過他的相冊,但聶綿卿為什麼突然想要看韓澈的相冊呢?
聶綿卿從聶真真這裡沒有得到答案,又胡亂翻找起來。亂糟糟的翻了一通,在書架的最底一層終於翻出一本相冊,外殼上面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她猛的將其抽出,灰塵頓時在她眼前飛揚,迷了她的眼,她焦急的擦著眼睛,打開相冊。
一頁一頁翻過,她的絕望從嘴角盪開,瞬間鋪滿那張濃妝艷抹的臉,整個人跌落在地上,身子歪向一邊,無力的靠在書柜上。
聶真真走近了從她手中抽出相冊,拿在手裡翻看。裡面是韓澈少時的照片,算不得年幼了。起初她還害怕,不敢看,害怕看見他和那個女人的合影。不過這本相冊里卻沒有,大多是他和一個男人的照片,這個男人就是那張合照里的男人,和他八九分相似的英俊外貌,韓澈站在他身邊,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那時候的他樣貌和現在沒有太大區別,只是眼神比現在清澈許多,眉宇間淨是爽朗透徹。
翻過一頁,一張合照里有四個人,韓澈和那個男人,還有韓振天以及一位高貴的夫人。
照片的一角,細弱蚊腳的字體寫著標註——X年X月X日,韓溯生日,全家照。
“韓溯”的話,就是指的這個男人嗎?韓澈,韓溯——這麼相似的兩個名字,兩人又是如此相似的外貌,就是兄弟了!聶真真猜測著,應該不會有錯。
她低頭看向地上的聶綿卿,這就是卿姨年輕的時候愛過的男人嗎?她是沒有見過這個叫做韓溯的人,可是他和韓澈這麼像,光是想想也知道,會有多讓女孩子迷戀。
她蹲下身子將聶綿卿抱住,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事實上她現在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賀明彤回來了,也許最終她會落得和卿姨一樣的下場,或者更慘。韓澈到現在也沒給她打過一通電話,昨天的話是騙她的,那麼今天的會議恐怕也是騙她的,他是否同賀明彤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里,然後商量著該怎麼解決掉她這個麻煩?
“真真……他不叫童墨,他告訴我他叫童墨,到死,我都以為他叫童墨!”聶綿卿抱著聶真真,在聶真真聽來,她的話語無倫次,她根本聽不懂。可她只能選擇順著她,無論她說什麼,她都只有順著她。但卿姨話里的意思是,這個叫做韓溯的男人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聶綿卿嗚咽著,淚水在她臉上斑駁的有些離奇,烏雲蔽日般的悲慟縈在她眼中,密密交織,那種蠱惑的情愫散不盡,印刻著她錐心般的掙扎!
緣起 第063章:父親韓溯
聶綿卿被聶真真扶著在床上躺下,軟癱在床頭,寒冬的氣候,她的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聶真真伸出手指替她擦去,指尖竟是冰涼一片。午後的陽光射到她的圓臉上,她的兩頰蒼白透明,張大的眼眶緊盯著聶真真生怕她走了似的,晶亮的眸子緩慢遊動著,豐滿的下巴微微上翹。
“媽,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了。”聶真真站起身準備離開,聶綿卿神情呆呆的,直到看到她快要走出門口,才從床上起來,衝上來攔住她。
“真真,你去哪裡?”她緊張的拽著聶真真,神經質似的,眼神里貫穿不屈與堅韌,蓬勃於血脈中的悽厲和恐懼化成所有的力量在這一刻迸發。
聶真真很想理解她的心情,那些沉重,那些無法講述的悲傷和蒼涼,此刻都已淺薄的刻畫在她臉上,她不敢去觸碰,卻在面對聶綿卿太過激動的情緒時無法再忍住。“媽,你告訴我,這個人,傷害了你嗎?”
“傷害……”聶綿卿機械的重複著這兩個字,乾涸的眼中淚水突然再次滿溢,她的淚水滴在聶真真手上,滾燙的,結實的,一顆一顆。聶真真有些恍惚,這些年她是否錯看了聶綿卿?這個妖艷張揚的女人,她刻在骨子裡的情懷是哀傷,學會欺騙和被欺騙,有哪一個人能都做到?
“童墨……是你的父親……啊……”聶綿卿不知道這句話是怎麼從口中說出來的,她也曾猶豫著不要告訴真真,這麼殘酷的現實一旦確認,她都無法接受,何況真真?
冷颼颼的風呼呼地刮著,花園裡光禿禿的樹木,受不住西北風的襲擊,在寒風中搖曳。北風凜冽,銀灰色的雲塊在天空中奔騰馳騁,寒流滾滾,正醞釀著一場風雪。
童墨……韓溯……父親……
聶真真握著聶綿卿的手顫抖起來,漸漸的鬆開她,身子往後退了兩步,搖搖欲墜般靠在身後的門板上。明澈的琥珀色瞳仁一時間失了神,灰濛濛的滾動著,瞪著聶綿卿,微張著嘴,想要問問她,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真真,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童墨就是韓溯!”聶綿卿卻殘忍的說出了這個事實!
童墨就是韓溯!韓溯就是童墨?
——真真……他不叫童墨,他告訴我他叫童墨,到死,我都以為他叫童墨!
韓溯、韓澈!
童墨……是你的父親!
X年X月X日,韓溯生日,全家照!
這些細碎的片段,就是她方才了解到的信息,太過突然,突然到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這是什麼意思?”聶真真望著聶綿卿,她不懂,真的不是很懂,這些跟她有什麼關係?到底她想要告訴她什麼?她的聲音細微,嘆息般從喉間飄出。
“孩子,我的孩子!”聶綿卿走上前一步,想要抱住搖晃的聶真真,蒼天如此可笑,如此殘忍!童墨的孩子,韓溯的孩子,怎麼辦?究竟該怎麼辦?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韓澈從來沒提過他有哥哥。”聶真真躲閃著往後退了一步,手指從聶綿卿掌心滑過,刻意的疏離,抗拒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聶真真不知道,可聶綿卿又怎麼會不知道,天墨集團大少爺韓溯,十二年前失蹤,在當時可謂是轟動一時。據說伴隨著一場家醜,韓夫人隨後含恨而終,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那時候,她沒有空在意這樁新聞,她帶著童墨託付給她的孩子逃離了A市,他說他遭到仇家追殺,孩子跟著他不安全,她鄭重的答應他的託付,看著他摟著傷心欲絕的愛人離開,只有五歲的小女兒在她懷裡睡得香甜。
她搖搖頭,不會認錯,她怎麼會認錯?“真真,你……很像你母親……”
她的……母親?照片上那個明媚漂亮的女人的影像在她腦中一閃而過,那是她的母親?剛才她沒有仔細看,可就是那麼一眼,現在回憶起來——像,的確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