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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父女兩人都怔住了,默然的靜止,神色落寞而憂傷。
真真握住梁駿掣的手,哽咽著:“爸爸,你在找小叔叔對不對?你別生他的氣,小叔叔很……”
可憐兩個字,她最終不忍說出口,仿佛那是對梁駿馳最大的傷害。
“乖寶寶。”
渾濁的熱淚從梁駿掣眼角溢出,氤氳的熱氣模糊了鼻樑上的玻璃鏡片。
“你……不恨小叔叔?他那麼對你……”
梁駿掣話沒說完,就被真真打斷了,她緊捂著胸口,那裡自從梁駿馳墜崖後,就一直像是被塊巨石壓著,常常讓她感覺喘不過氣來。
此刻,她手握成拳,在胸口輕輕敲打著:“恨?我怎麼能恨他?世上,沒有比小叔叔更好的叔叔了!”
言盡於此,再多的話語,都是虛妄。
“好孩子!”
梁駿掣抱住女兒,禁不住老淚縱橫。
“爸爸,要找到小叔叔,一定要找到小叔叔,他那麼厲害的人,一定不會有事的。”
真真記得,梁駿馳曾經從天墨大廈77曾頂樓越窗而出,也能單腳踩住一個支點而不從高樓墜落。
那麼本事的男人,即使墜落懸崖,也一定能逢凶化吉——必須逢凶化吉!
梁駿掣拼命點著頭,他視若和兒子一樣的弟弟,至今下落不明,也是他連日來壓在心頭的一塊巨型大石。
聶綿卿沒料到父女倆在房間裡好端端的成了這副樣子,手裡端著托盤冒冒失失的就沖了進來。
先是看見真真在哭,二話沒說,衝著梁駿掣罵道:“你這人,怎麼招惹女兒哭呢?”
罵的意猶未盡,再一看犯事兒的主,也是一臉的淚痕,眼睛又紅又腫,頓時收了聲,思忖著這父女倆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傷心的事兒?
“來,快把這紅糖水喝了,剛剛才熬好的,不甜,味道剛好。”
聶綿卿一邊說,一邊拿起托盤裡的瓷杯遞到真真跟前。
真真破涕為笑:“媽,我最喜歡甜的,我不怕甜,就怕不甜呢!”
“是啊!哈哈……”
一陣歡笑,將父女倆心底的愁雲暫時掃走。
當天晚上,真真是自己一個人睡的。本來聶綿卿要陪著,可真真不同意,說是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妥,沒得讓她晚上睡不好。
真真最是了解自己的養母,年歲大了,漸漸睡不好,若是陪著她,恐怕是自己翻個身就會把養母吵醒。
梁駿掣說,那就讓看護陪著。
真真抽著嘴角,考慮著要不要告訴他,別的人做完人流這種手術,那都是直接滿地跑,照常工作幹活的?
僵持的最後結果,還是真真勝利了。
不過,她睡得卻並不怎麼好,總是一會醒一會兒醒,睡著的當兒一直都做夢。夢裡的情形都是一樣的——她夢到他來看她了。
窗外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從門邊一直鋪到床前。
光束里,投射出一抹長長的身影,修長、挺|拔,頭髮在風裡飄起的樣子乖戾而囂張。直|挺的鼻樑下,那微微彎了的弧度,顯示著主人心底泛上來的暖意和寵溺。
“真真,寶貝。”
韓澈站在窗前,四指彎曲,看著床上闔眼安睡的真真,最終沒能將手指扣下,他是這麼捨不得打擾她。他忘了來這裡的初衷,站在窗外,痴痴的看著她。
長睫毛在月光的照射下,投下兩片濃密的陰影,調皮的顫動著,仿佛隨時會飛離主人。
“韓澈。”
她自睡夢裡發出一聲夢囈,而後緩緩睜開眼,這已經是今晚的第幾次了?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他。
她抬起頭來,明澈的視線里,是韓澈驚喜的雙眸,深邃而悠遠。
他的掌心貼在玻璃上,輕輕摩挲著,仿佛在撫摸著她的臉。
“韓澈。”
真真傻兮兮的笑著,掀開被子走下床來,來到玻璃窗邊,為韓澈打開窗戶。上一刻還在對著她微笑的男人,卻突然皺緊了眉頭,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韓澈二話沒說,跨進屋內,將站在地上的真真抱起,跨步走到床邊,拉過被子將她兜頭包住。
他生氣了?
“傻丫頭,剛做完手術,怎麼就這麼大意?晚上這麼大的風,你還走到窗戶口吹風?”
某男喋喋不休,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真真不樂意了,這叫歪曲事實,她那不是給他開窗戶呢嗎?怎麼變成她大晚上的跑去吹風了?
她噘著小嘴,滿臉上寫著“我不高興,我不高興,快哄我,快哄我”!
某男一低頭咬住她噘起的嘴,滾燙的溫度燒疼了她,有暖暖的電流襲遍全身,手術時那些冰涼的器械殘留在體內的寒意,頃刻間被清除的一乾二淨。
“寶貝,想死我了!”
他抱住她,她聽到他劇烈的心跳。
“寶貝,對不起。”
他不敢看她,答應她的事,他沒能做到。
“傻瓜……”
她抬起眼,不能哭了,爸爸說,再哭,以後眼睛會疼的。而且,她一點也不難過,他來了,這比什麼都要讓她快樂!
曲徑 第492章:註定沒緣分
自那晚以後,韓澈一直都沒再來過。
真真足足在床上靜臥了二十天,最後,她是實在是受不了了,直嚷嚷著誰再讓她躺在床上,她就跟誰急!
結果,沒啥立場的父親大人梁大總裁,總算是鬆了口,同意讓她下床了。
不過,梁大總裁上上下下對全宅子裡的下人們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讓小|姐單獨一個人出門。
其實,真真也並不想出門。
雖然誰都沒有告訴過她,近來韓澈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單從韓澈抽不開時間來看她,隱約也能猜測,韓澈遇到麻煩了,而且還不是小麻煩。
雖然心裡很是好奇,可是,她知道自己這個人沒啥定力,嘴上說著不受外界影響,但真正做起來,卻是由不得自己的。
所以,她喜歡這樣待在家裡,守著一方世界,小小的梁家,就是她大大的花園。
不過,這當中卻出了點岔子。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真真睡飽了午覺起來,覺得身上有些冷,想著下樓泡杯暖呼呼的熱茶喝。
梁家很是講究,喝茶也是有專門的人來炮製的。不過真真嫌麻煩,還是喜歡拿了杯子,抓了茶葉,倒上滿滿滾燙的開水——完事。
這樣多方便?還可以把杯子抱在手裡,暖暖手心。
那天,她也是那麼做的,然而等她泡好了茶,剛捧在手心裡,就聽見二樓上一陣沉悶的拖沓聲。
正納悶著,就見樓梯口出現一抹纖細的身影,身著當下最流行的秋裝,從二樓一路旖旎而下。
眼前急匆匆,手裡還拖著只行李箱的女孩,不是梁初雪又是誰?
真真在梁家住了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來,就從來沒見到梁初雪回來過。腦子裡沒啥特別的想法,杯子卻已被她放在餐桌上,邁開步子追上了步履匆匆的梁初雪。
“小雪!”
真真跟在梁初雪身後,梁初雪停在玄關處,猶疑著,最終也沒轉過身子來。
山不肯來就她,就只好她去就山了。
真真小跑兩步,走到初雪面前站定。這個她年少時代就開始交好的女孩,對於她的模樣,是早就熟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