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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壓太低,空氣稀薄的壓向聶真真,她仰起頭,拼了命還是覺得透不過氣來。震驚和哀傷安謐的沒入眼角,誰來幫她消化,這個荒唐的事實?
“媽,你說的,我不相信,一個字都不相信!”她的貝齒切斷下唇,疼痛卻毫無知覺,灼熱的鮮血逸出,卻更加鮮活的證實了此刻的現實。
如果聶綿卿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那麼,她是什麼?她肚子裡的孩子又是什麼?她不是不相信,她是不能相信!
“真真……”聶綿卿驚慌的拉住聶真真,她的手緊捂著小腹,秀眉緊蹙,小臉慘白,紫紅色的毛細血管清晰可見,紅艷的唇瓣也失去了血色,紙一樣單薄脆弱。
“孩子,怎麼辦?媽對不起你……來人啊……”聶綿卿哭喊著,手足無措的和聶真真一起倒在地上,慌亂的呼喊著,不管是誰,這時候只要有人,有人來告訴他們這不是事實,誰都會成為她們的救世主!
柔軟的大床上,聶真真安靜的躺著,她已經醒了,知道醫生在給她做檢查。韓澈沒有回來,她也不在意了。如果可以,她希望再也不要見到韓澈!
醫生在對聶綿卿交待她的情況,囑咐要好好照顧她,說孕婦的情緒不穩定,有什麼事情儘量順著她。聶真真睜開眼,透過眼帘的縫隙,看著那個女醫生。
女醫生正回過頭來看向她,見她醒了對著她微微一笑鼓勵說:“別擔心,孩子很好,不過,你不怎麼棒,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還有就是,要保持愉快的情緒,像剛才那樣暈倒,不能再有了啊!”
聶真真記得這個女醫生,她來到韓家,第一次為她縫合傷口的就是她。她無力的對著女醫生點點頭,聽著她說孩子很好,眼眶卻酸了,孩子很好?多諷刺!
聶綿卿送女醫生下樓,房中安靜下來,她閉上眼,思緒翻滾,身上很疲憊,心裡空落落的,心縮的就只有核桃那麼大小,裝不下太多的思想。她只能什麼都不去想,就那麼安靜的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雪珠子打在玻璃上的聲音也在這靜謐中被放大,錚然清脆。
沉穩的腳步聲急促凌亂,如疾風掃過,帶來一股寒意。
是他!聶真真沒有睜眼,可她知道,是韓澈。他終於回來了!他為什麼沒有早一步回來?只要早一點,早那麼一點,她是不是就不會知道這個殘忍的現實?然而現實終歸是現實,不會因為誰的遲到而拒絕被掩蓋。
他在她床邊坐下,手指撫上她的臉,在她的肌膚上輕柔的擦過,聶真真抖動著眼瞼,如同置身於一場青霧夢裡,睫毛濕潤著,喉間逸出細碎的哭意,淺唱淒涼。
“怎麼了?”一滴晶瑩的淚滴落在韓澈手心,她沒睡著,怎麼還哭了?
韓澈抱起她,她單薄的身子影子一般飄渺,在他懷裡顫抖,哭聲越來越大。方才上來的時候遇見醫生,她告訴他孕婦情緒多變,是這個緣故嗎?她才會這麼毫無緣由的大哭?
“沒事,乖,都是我不好,該早點回來陪你,以後不這樣了,好不好?”韓澈寵溺的抱著他的小妻子,哄著她。然而她的哭聲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而愈發止不住了似地。
哭到最後,開始劇烈的嘔吐。蒼白的臉漲得通紅,從床上彈起來衝到浴室,趴在馬桶上像是要把整個胃吐出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吐過,妊娠反應期也已經過去,這是怎麼了?
韓澈蹲在她身邊,手掌在她的脊背上輕撫著。這熟悉的觸感,引得聶真真一陣噁心!他們,他們怎麼會成了這種關係!
“嘔……”她止不住強烈的噁心感,胃中一陣陣翻騰,直到再度暈倒在韓澈懷裡才作罷。
朦朧中,她被韓澈抱上床,她能感覺到韓澈躺在她身邊,像往常那樣擁著她,她本能的想要抗拒。身上沒有一點力氣,推不開他,身子於是在他懷裡戰慄,就連貝齒都在口中上下打顫,叮叮作響。
“真真,你怎麼了?醫生不是說沒什麼大事嗎?不對,再請醫生來看看!”韓澈察覺出她的異常,立即吩咐再請醫生來。
她說不出話來,任由他請來一眾醫生,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樣,她的情緒很不穩定,身體暫時沒有什麼大礙。
情緒不穩定?究竟為什麼不穩定?昨天晚上,他打電話的時候,她還跟他撒嬌,怎麼才過了一個白天,她的情緒就不穩定了?小四告訴他,她在家裡暈倒了,會議一結束他就匆匆趕回來,以為她看見他一定會很開心。可她現在閉著眼躺在那裡,根本不想看他一眼。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韓澈扳過她的臉頰,看著她緊閉著雙眼,所有的情緒都埋住了,他無從揣測。他的眸中劃出炫目的流光,看著懷裡小人兒,能夠感受到她莫名的倔強,川流不息的在她身上悄無聲息地流淌,晶亮的雪光與昏黃的燈光交錯印在他們的身上,搖搖晃晃、踉踉蹌蹌。
“韓澈……”聶真真終於睜開眼,看著他,雖是淚眼朦朧,卻是真實的盯著他,並不躲閃。
“嗯。”他驚喜的看著她,答得認真恭敬,生怕她聽不清。
“你昨天去了哪裡?跟誰在一起?”
緣起 第064章:你是個壞人
聶真真青春的臉上書寫著白紙般的純真,頸部悸動的脈搏貼在他的臉頰上,劇烈的跳動著撕扯著他,他冷眼的不經意里,情緒夾雜紛擾。
她知道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問?
梁駿馳昨天才來找過他,告訴他,賀明彤回來了,讓他一起去接她,他以正在準備第二天的會議為由拒絕了。聶真真偷看過他的簡訊,他是知道的,他沒有道破,也不想費力氣去解釋。他們已經結婚了,戶籍上真正的一家人。雖然,他還欠著她一場婚禮。
聶真真希望他坦白,雖然她無數次像鴕鳥一樣不願意面對他和賀明彤的事,可她知道,賀明彤還在繼續給他發送曖昧的郵件,近來更甚,電話簡訊已經堂而皇之的頻繁出現。
他選擇掩藏,她就裝作不知道。但此刻,她多希望,他能坦白的告訴她!
可是,沒有。韓澈扯動著嘴角,折射在瞳孔上的那層浮華依舊迷人,他說:“我哪也沒有去,就在公司,剛才才開完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聶真真已經推開他,背過身子對著他,寂寞如一灘化不開的冰水,寒意充斥著他整個軀體,那麼一個轉身的動作,封印住他對她產生的暖意,霎那間,繃緊頰肌努力的笑了。
“你調查我?”
聶真真細瘦的背影猛的僵住,他冰冷的語調,沒了連日來的溫存,冷硬的如同他們第一次分手!
韓澈大力的扳過她的身子,驚詫的對上她紅腫的雙眸,後悔方才的魯莽,他怎麼可以對她那麼凶?
她這么小的年紀,毫不知情、義無反顧的跟了他,還過早的承受了為人母的壓力。
“對不起,真真,別生氣,我沒騙你,真的哪裡也沒有去,不管你從哪裡聽來什麼,都不是真的……”
他緊抱著她,像是在哄她,又像是在懇求她。
她失神的望著天花板,瞳孔一動不動,淚水卻從未停止的流淌。韓澈,我為什麼騙我?你騙我是因為心裡有我,對嗎?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不能陪著你了,真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