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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韓澈再也沒有來過袁夢家,電話也從此斷絕了。
沈蔓青隱隱覺得事情有蹊蹺,不是沒有想過再去找韓澈,但這時候,韓澈是連她也一併不見了。
袁夢的臉迅速消瘦下去,那些日子精心調養好容易養出的一些肉,也都在幾天內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天和沈蔓青、陳嫂在一起,她從來也不流露什麼,乖乖的吃飯、吃藥,接受治療、定期複查。
晚上睡在床上,才敢摸出手機。儘管覺得很丟臉,也知道那個人一定不會接,但還是放下身段,不顧臉面的一遍一遍撥通那個號碼。
終究,沒有再聽到他的聲音。
袁夢繃不住,捧著手機縮成一團,窩在被子裡小聲的哭。她不知道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不久前還抱著她說“他們的一輩子還長著”的男人,怎麼就突然就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厭倦了嗎?她這殘破的身體!膽怯了嗎?沒完沒了的治療檢查!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的絕望?
咬緊細碎的牙齒,吞下苦澀的淚水,暗暗告訴自己,其實這樣很好,他們相愛過,就已經很好……
周五的下午,袁夢和沈蔓青一起去接樂樂放學。
樂樂腳上的運動鞋破了,兩個大人於是帶著他去商場買雙新的。袁夢眼睛看不見,就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等著他們倆。
有說笑著的女孩在她旁邊坐下,袁夢小心著往邊上挪了挪,於是又坐上來一個女孩。
袁夢想著她們青春年少一同玩耍的模樣,不介意的笑了。
“哎哎……看到新聞了嗎?天墨總裁總算是要結婚了!”
緊貼著袁夢坐著的那個女孩扭動著身子,口裡咋咋呼呼的叫囂著,伴隨著詫異的口吻。
“嗯嗯,看到了,今早出來的新聞,實在太勁爆了!”
“現在網絡上也全是這新聞呢!等會兒,我打開IPAD,你們看你們看……”
身旁一片嘖嘖的感嘆聲,年輕的女孩唧唧喳喳議論著旁人的八卦,說話間不無艷羨。
“哇……好帥啊!”
“這女的不怎麼樣啊!還沒我漂亮呢!”
“就是就是,除了年輕,還有什麼優點啊?韓澈怎麼就看上她了呢?早知道他是這麼不注重外表的人,我說什麼也得試試不是?”
“去……哈哈……發什麼情!”
女孩們說的高興了,在長椅上打鬧起來,本就只坐在拐角的袁夢被她們這麼一鬧,從拐角滑到了地面上。
“喲!沒事吧,同學?”
一群女孩,見撞到了人,忙停下打鬧齊齊來把袁夢從地上扶起來,一女孩看到袁夢手裡的導盲杖,朝著同伴努了努嘴,於是覺得更加愧疚。
“同學,你一個人嗎?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家?”
袁夢趁勢抓住身旁女孩的手,眼睛痛得要裂開般,一張嘴乾的要冒出火來。
“你們剛才說,韓澈要結婚了?天墨的韓澈?啊?是嗎?”
“是啊!你不知道?都傳瘋了!”
“誰?和誰?”袁夢手上一用力,被她抓住的女孩驚呼出聲。
“喲,同學,你輕點!能和誰?就是以前傳了有一陣的A大的一學生,以為是捕風捉影,沒想到是真的!”
女孩們看袁夢神色異常,那臉色白的跟張紙似的,眼睛又看不見,不想惹上麻煩,對了對眼神,拿上書包一齊溜了。
袁夢呆坐在長椅上,孤零零的一個人,單薄的身子縮成一個小點。
格盤 第307章:就看她一眼
當天晚上,袁夢被送進了急救室,原因是急性高熱。
三個人逛完街回來,袁夢還是好好的,晚上陳嫂做了袁夢最喜歡的白灼蝦,還用紅薯搓了丸子蒸了一盤小點心。
袁夢胃口似乎很好,吃的比平時都要多一些,陳嫂和沈蔓青看在眼裡,都暗自高興。
照例晚上袁夢是陪著樂樂睡的,沈蔓青在樂樂的臥室里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沈蔓青聽見小孩子哭,身子被輕輕的搖晃著。睜開眼一看,樂樂滿臉淚水的跪在床上,看到她醒來,頓時提高了嗓門。
“阿姨,阿姨,媽媽……媽媽生病了,渾身,渾身都好燙!阿姨你幫幫媽媽!”
沈蔓青腦子一炸,一骨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拉著樂樂去看袁夢。
用手一摸,袁夢果然是渾身滾燙,眼睛緊閉著,完全一副昏睡的模樣。
迅速拿了體溫計給她測量體溫,在這時間裡,沈蔓青打了電話給醫院,直接找的邵恆,讓他們立即派車子來接,燒成這樣,留在家裡肯定是不行的。
然後掏出手機先後通知韓澈和梁駿馳,梁駿馳電話接的很快,收了線說馬上到,而韓澈這裡,居然是無人接聽。
沈蔓青氣的不行,袁夢已經病成這樣,不管他的苦衷是什麼,她都沒有興趣去知道,也沒有那個肚量去理解。
本就打算這樣算了,但看著躺著床上昏睡著滿臉燒的通紅的袁夢,沈蔓青深吸了口氣,給韓澈留了言。
梁駿馳的車和醫院的車同時到達,停在袁夢家樓下,梁駿馳上去將袁夢抱了下來。
匆忙趕到醫院,邵恆已經等在那裡,他在人群里張望了一會兒,對於沒有見到韓澈,似乎也有些詫異。
迅速給袁夢做了檢查,用了藥,燒沒有那麼快退下去,但病情算是穩住了。
一切安頓好之後,梁駿馳將疲倦的樂樂放在病室內的沙發上,用毯子蓋好了,擦擦孩子眼角的淚水,走到病床邊。
沈蔓青正在盆里擰著毛巾,盆里盛著冰水,她用兩塊毛巾更換著,不一會兒,盆里的睡也變得溫熱了。梁駿馳忙從冰箱裡取出冰,往盆里倒了些。
兩人都不說話,疲倦中擔憂蓋過一切。
“你……知道了嗎?”
梁駿馳靠在牆上,看著沈蔓青擦拭著袁夢頸間的肌膚。
沈蔓青手上動作頓了頓,沒有接他的話,反而側過頭來看著他說:“你不會也不要她吧?嗯?你大哥那麼反對,你是不是也存了要離開她的心思?”
梁駿馳低了頭,有些自嘲的笑笑:“我不要她?蔓青,從頭到尾,都是你們不要我,你也好,她也好,我有的選擇嗎?”
沈蔓青想起梁駿馳多年前離開時對自己的那一番表白,那已是滄海桑田,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但現在,真真卻是活生生的在他們面前。
扔下手上的毛巾,拉住梁駿馳的手:“韓澈混蛋,橫插一槓子,現在又不要她了,你介意嗎?
就算介意,你就當哄哄她吧,啊?她這病,從十七歲開始發作,到了今天快十年了,腎源找不到,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蔓青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梁駿馳拍拍她的手背,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只是那淚水去了又來,又怎麼擦得乾淨?
“蔓青,你真是個善良的女人……謝謝你!”
沈蔓青搖著頭哭著斷斷續續的說:“我從小就是孤兒……怎麼長大的都忘了,十幾歲跟了韓澈,他……也從來沒有用真心對過我。
朋友我是一個沒有,我那種身份……正經人誰會看得起?只有她了,我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也只有她這麼一個朋友,這孩子……真的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