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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過了幾年,就算是被韓澈找到了,那個時候,面對著已經繼承事實的夫妻兩人,他也該放下了吧?
因為說只是簡單的去外面走走,所以,聶真真連行李都不用收拾。
聶綿卿早已哭得止不住,韓振天在一旁勸著也不管用,倒是賀明宸說了一句:“卿姨,這裡守衛多,您總這麼哭,他們會發現異常的,若是傳到韓澈耳朵里,就不好了。”
聶綿卿這才拼命止住了,這以後,她們母女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嗎?韓振天和賀明宸走到一邊,讓她們簡單的話別。
“媽,對不起,從小到大,我……那麼不懂事。”
聶真真眼眶紅了,她從小到大,和聶綿卿不親近,並不是因為聶綿卿對她不好,也不是因為知道並非她親生,二人心知肚明,她是看不起她的職業,從骨子裡蔑視她。
“傻孩子……媽沒怪過你!”
沒怪過嗎?其實是有的。聶綿卿年紀不大,帶著個孩子,還得遭受她的白眼,心裡怎麼能痛快?若不是韓溯的孩子,她會這麼心甘情願的將她帶大嗎?她不是天生的大無畏,恐怕不能做到。
“媽,你是這世上最懂愛的女人,最有情有義的女人,是最稱職的媽媽……”聶真真攬過聶綿卿的肩頭,她的身材豐盈,還很有彈性,三十五六歲的青年,並不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可她的一生都獻給了她的父親,那個叫做韓溯的男人!
在她面前,她自幼引以為傲的自尊,都顯得矮去了三分。
仿佛一夜枯草,頓時回春。鋪開在敗了的草原上,欣欣向榮,一片綠意,綠的蒼莽,連同她這具久經歡場,被男人踐踏慣了的身軀,都覺得仿佛換過了血液,高傲的自尊,讓她重生。
“孩子,我的好孩子!”
兩個人的淚打在各自身上,分不清誰是誰的。也許在更久以前,當韓溯將她抱到聶綿卿手上的時候,就註定了她們糾纏一世的母女情,聶真真欠聶綿卿的,一世也還不清。
“快走吧,車子還在等著,韓澈只給我四個小時的時間,四個小時後我必須將初夏送回來!”
韓振天詫異的望向賀明宸,這是什麼話?送回來?怎麼送回來?
“爺爺放心,人我已經挑好了,打扮過後很像初夏,那時候天色也暗了,這裡的門衛都是新人,不會察覺,而且,我姐姐會幫我。”
最後這麼一句,讓韓振天鬆了一口氣。賀明宸的姐姐賀明彤,曾經是韓澈想要娶的人,她想要絆住韓澈,並不是不可能的。
“好好,快走吧,別再耽擱了……”
“爺爺,媽,真真以後……不能陪著你們了,你們要好好保重,總有一天,真真會回來看你們的。”
兩個長輩忍著痛,連送別都不敢,看著孫女在視線里漸漸走遠,想著她的那句“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是啊,活著,就有希望,回來,總有一天會回來……
白晃晃的天空,憑空飄過大片的烏雲,遮住了太陽,光線一下子暗了下去。空氣里泛著泥土的味道,沉積在公路上的塵土,夾著汽車尾氣,並不好聞,聶真真關上車窗的門,靠在座椅上。
天空幾道響雷轟隆隆的炸開,閃電鑽出雲層,撕扯著烏黑的天際。強勢的預兆之後,大雨傾盆之勢,直直的從空中澆灌下來,落在車頂上,明顯的震動。
賀明宸從后座扯過一床毛毯遞給聶真真:“睡一會兒吧,等到碼頭,還要一會兒,我叫你起來。”
聶真真點點頭,接過毛毯蓋在身上。
狹小的空間裡頓時安靜下來,外面雨聲雖大,卻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事。雨柱不斷滑下,雨刷不停的掃過,有行人從車前狂奔而過,伴隨著抱怨的咒罵,這一場雨,實在是太過突然。
路過大市場,聶真真偏著頭,閉著眼,突然說到:“要秋天了。”
“嗯?嗯。”賀明宸沒想到她還醒著,答的很生硬。她話和他們的未來一樣,透著秋的涼意。
“過了秋天,天氣就該涼了,你這身體……委屈你了。”
聶真真沒有說話,只是伸出自己的手,和賀明宸的放在一起。她不委屈,再怎麼還能比賀明宸更委屈嗎?她到現在,甚至還不是真的愛他,跟他走,只因為,他能帶他逃離。
雨勢一點沒小,到了碼頭的時候,反而又有增大的趨勢。
早就有人等在碼頭,那些人聶真真並不認識,賀明宸下去同他們交涉,距離不遠,但雨聲太大,聶真真聽不見他們說了些什麼,只能隔著不斷滑下的雨簾看著賀明宸微垂著脖頸,不停地點頭,而後將什麼東西交給了那些人。
終於交涉完畢,賀明宸返身回來,將她帶上了遊輪。
要說以賀家的財力,擁有自己的私人遊輪也不是件奇怪的事,但賀明宸既然是同自己私奔,為避免家裡人知道,是一定不會用賀家的遊輪的。
她也不想問,總之他們是一起逃離了,說好要一起私奔的那個人,此刻正在碼頭的岸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她已經走了。
大雨里,聶真真端坐在艙內,看到岸上的人影慢慢變小,遊輪已經開動,海風很大,腳下的船板晃晃悠悠。
“老大,已經送走了。”
岸邊角落裡的一輛凱迪拉克上,一個渾身是水的兄弟敲了敲車窗,對著裡面的人大聲回報著。
裡面的人點點頭,隔著沾滿雨柱的車窗玻璃,依稀可以看見裡面的人靠坐在座椅上,眼中精光一閃,臉上是一副藏藍色的特製面具。
緣起 第149章:賀明彤的懺悔
這場雨下了太長時間,陳嫂每天做完掃除都要抽濕,可屋子裡還是隨處有著一種潮濕濕的感覺,深棕色的紅木地板,光可鑑人的照著她忙碌的身影,總有一種霧氣覆著似的。
手上做著掃除,眼睛卻不是瞟向沙發上端坐著的賀明彤。這些天,這位賀家的大小姐每天都會來。
陳嫂在韓家做了十年,賀明彤的事情是她閒暇時從其他下人嘴裡聽來的,知道她是韓澈少爺曾經喜歡的人,卻不知道為什麼從婚禮上逃離了。
陳嫂活了半輩子,有些東西,不用多說,一眼就能看的很明白。第一次見到賀明彤的時候,她就有這種感覺:不知道當初這位小姐為什麼逃婚,但以她的眼光看來,似乎放不下的並不是被甩的韓澈少爺,而是這位逃嫁新娘。
所以,賀明彤前兩天來登門的時候,陳嫂看她的目光就有意無意透著同情。
她來的很早,早上不到八點鐘的光景,倒像是特意踩著早餐的點來的。陳嫂就會很先把韓澈少爺的早餐端給她用。
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嘆息:現在年輕人的事,果然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韓澈少爺總有一陣沒有回過韓家本宅了,聽到鬼精的門衛們議論,說是和那位真真小姐鬧了矛盾,韓澈少爺老毛病犯了,是要給點苦頭嘗嘗的意思。
作為下人,陳嫂算是比較本分的,輕易不去議論主人們的是非。但就是這麼老實沉悶的她,都對韓澈少爺和真真孫小姐的事情唏噓不已。
她是從聶真真進來韓家開始就服侍、伺候著的,當初聶真真還住在小樓。韓澈少爺起初對她,也是用強的。說句臊人的話,聶真真那麼一朵嬌嫩的鮮花,還帶著刺,撞上脾氣暴躁、不可一世的韓澈少爺,苦頭是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