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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長臂已然揚起,一記左鉤拳森然打在梁駿馳泛著紅光的臉頰上,力道十足,梁駿馳當即覺得眼冒金星,要不是早有準備,此刻恐怕已經站不住。
他腦袋一偏,張口吐了口血水出來。
“我當你是什麼人?”
韓澈完全無視他此刻的狼狽,事實上,韓澈並不覺得現在的自己比梁駿馳好到哪裡去。被兄弟這般質問,他做人真是有夠失敗!
兩手鉗住他的衣領,韓澈卻覺得,扼住的仿佛是自己的呼吸。胸口憋悶的厲害,他卻連大口呼吸都不敢!
“梁駿馳,你給我聽好了,老子不說第二次!你是我兄弟!你是我兄弟!你是我兄弟!”
頸間的束縛驟然撤離,梁駿馳被韓澈狠狠的摜在地上,那麼高大的一個男人,此刻卻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沒了可依附的外力,了無生趣,徒剩下華麗的外表。
韓澈毫不留念的轉身就走,大踏步的往袁夢房門而去。
那扇緊閉的房門卻在兩人面前打開了,袁夢披散著頭髮,兩眼睜的老大,四處搖晃著腦袋,兩手扶著牆,摸索著走出來。
韓澈趕忙上前扶住她,不滿的皺了眉:“你……怎麼出來了,我們沒事。”
袁夢搖搖頭,輕輕的推開韓澈,臉色有些不自然,兩手依舊超前摸索著:“駿弛,你在哪兒?”
被點名的男人立即從地上一躍而起,緊握住她的手:“我在這,你別動,我沒事!”
袁夢固執的搖了搖頭,她是瞎了,可是,耳朵還沒聾。
伸手撫向他的臉頰,韓澈那一拳太過用力,被她這麼一摸,梁駿馳沒忍住,咂著嘴輕呼出聲:“嘶……”
袁夢的手頓住了,咬住下唇,滿臉的心疼。
“疼嗎?這麼疼嗎?”
不待梁駿馳回答,她便轉過身去,面對著韓澈厲聲質問:“為什麼打他?他有什麼錯?你憑什麼打他!”
“我……”韓澈百口莫辯,要怎麼跟失去記憶的她解釋清楚這一切?
梁駿馳露出一絲報復性的獰笑,看著韓澈吃憋的樣子,他也很想問問韓澈,既然已經什麼都知道了,為什麼不乾脆都告訴她?!
到底是梁駿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韓澈藏在心底里的那一層齷齪的心思!
“你回去吧!”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動彈,雙方都在揣測袁夢這句話是對誰說的。袁夢拉起梁駿馳的手,慢慢往沙發那邊走,用行動直接告訴了韓澈——那個該走的人是他。
袁夢氣鼓鼓的嘟著腮邦,背對著韓澈。韓澈輕撫眉心,知道自己惹她生氣了,尷尬的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醫藥箱拿來,我幫你擦點藥油。”
梁駿馳笑著答應了,取來醫藥箱,抽出裡面的藥油,孩子氣的塞在袁夢手上。袁夢摸索擰開瓶蓋,試探著往掌心裡倒。
看不見,劑量自然不好把握,眼看著倒的多了,梁駿馳彎了四指將藥瓶扶住,袁夢吐了吐舌頭,淺淺笑了。
茶褐色的藥油,油膩膩的在掌心熨開,空氣里立即瀰漫著一股中藥的味道,特殊的藥香撲鼻而來。
袁夢的掌心柔軟的貼著梁駿馳的臉頰,不知道是不是藥油的作用,梁駿馳只覺得前一刻還火辣辣的傷處,頓時清涼一片,疼痛頃刻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腳步聲往玄關處移動,腳步很輕,像是怕打擾了沙發上的兩人。片刻之後,門鎖落下,“咔噠”一聲響,鐵門在兩人身後合上。
袁夢的手一頓,牽扯到梁駿馳的傷處,他擰緊了眉,暗嘆:這是什麼牌子的藥油?別是假貨?塗了這麼多,怎麼還是這麼疼!
……
那天晚上,袁夢家沙發上守夜的換成了梁駿馳。
袁夢躺在床上,很久也沒睡著。想著她剛才對韓澈說的那句“賜他不用守夜”,還真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這會兒他還真的就領旨跪安了!
回味過來,袁夢覺得自己剛才的口氣的確是有點不太好,想要打個電話給他吧,又覺得是他有錯在先,再怎麼也不能動手打人啊!
於是,手機在她手裡兜兜轉轉,沾了一手的汗,也沒能撥通韓澈的號碼。
像是有種默契般,正在袁夢懊惱著韓澈怎麼不主動給她來電話的時候,手機就愉快的唱響了。
一聲,只一聲,確切的說,只是一個音符的功夫,袁夢就接起了電話。
“夢夢。”
聽到韓澈的聲音,袁夢覺得委屈極了,為他的肆意妄為,明明是他們對不起梁駿馳,他到底是哪裡錯亂了亂打人?
“嗯……”
“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擔心你氣的睡不著,覺得還是給你打個電話比較好。”
袁夢氣鼓鼓的心,一下子就鬆開了:“我也不對,語氣沖了點……可是,韓澈,你答應我,別為難駿弛,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我是愛他的,即使不是男女之愛,可我也是愛他的。我不能看到他不好……”
電話那一頭,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後才聽到韓澈低沉著應了一聲:“嗯,我知道。”
掛了電話的袁夢,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伸手探向床頭,擰滅了檯燈,昏昏沉沉,眼皮越來越沉。
梁駿馳手握著酒杯,從門上離開,走向窗邊。
撩起窗簾的一角,揚起脖子往口裡灌了一大口酒。杜松子,烈性酒,酒精純度60%,這麼個喝法,要照平常,那是早就醉了。但此刻,梁駿馳卻是覺得越來越清醒。
樓底下停著韓澈那輛拉風的紅色法拉利,暗夜裡,又隔了那麼遠的距離,韓澈的臉在手機屏幕的映照下看得並不真切,唯有嘴角那一抹溫暖滿足的笑意,讓梁駿馳嫉妒成狂。
屏幕暗了,韓澈收起手機,點燃一隻煙,靠在車門上不緊不慢有一下沒一下的吸著,直到指縫間的那點火星滅了,才揚起頭望向袁夢公寓的窗口。
梁駿馳手指一松,窗簾掉了下來,看不見韓澈,只依稀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揚長而去的車輪攆過的聲音,似乎都是歡愉的。
韓澈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從後視鏡里看著逐漸遠去的小區,想著袁夢的話,遏止不住心底的悲哀:真真,你知不知道,梁駿馳已經受傷,再也好不了?
格盤 第301章:誰也不鬆手
袁夢第一次透析,是在那之後第四天。
一大早的,袁夢還坐在餐桌前坐著吃早飯,給她做早飯的依舊是陳嫂。用韓澈的話說,不管他們之間以後怎麼相處,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應該以真真為重心。
梁駿馳默認了韓澈的安排,卻拒絕他靠近袁夢。韓澈也沒有同他計較,這幾天也一直沒有出現。
但今天不一樣,韓澈清晨就來了。
因為顧慮著梁駿馳會不給他開門,所以,他是同陳嫂一起來的。
經過那一晚,韓澈和梁駿馳已經有了很深的隔閡,想要同以前那樣自若的相處,那是不太可能的了。
兩個人都不是溫順的性子,性格里都暗藏著暴戾的因子。這世上的男人,大抵如此,再華麗的言語都不能解決他們心中的疙瘩,有的時候,拳頭真的比兩片薄唇管用。
可他們卻不能動,彼此投過來的目光,相互清清楚楚,理解的明明白白,如果不是袁夢正處於危急的狀況,他們恐怕早已經拳腳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