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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的,你不用再說了……韓澈,你饒了我吧?我會死的。”她的眼淚滾燙的砸在他的脊背上,掙扎的身子突然放軟了,穩穩的窩在他懷裡。
木門上的敲擊越來越厲害,韓澈抱緊懷裡的人,充耳不聞。
“開門!韓澈,你這個畜生……快開門……”
門外轟然一聲倒地聲,驚得韓澈心頭一震。
門外有女聲尖銳的叫聲:“老爺,老爺……你怎麼了?老爺……陳嫂,陳嫂,快去打電話叫醫生!快啊!”
外面一陣哄亂,韓澈依舊抱緊懷裡的人,聽到外面人聲散去,才將她的身子放下,輕輕的放在床中央。
她緊閉著眼,睫毛、頭髮都濕了,連帶著臉上那一層細密的汗毛也都滲著水汽。
這樣的聶真真卻更加叫韓澈挪不開眼,他的手指細細勾勒著她的眉眼。她睡著了嗎?睡著了才好,才不會跟他鬧脾氣,說什麼愛上別的男人這種鬼話!
嘈雜的人聲去而復返,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總裁,您在嗎?您還是出來一下吧?老爺他……不太好。”這個聲音是小四的。
他一向懂得掌握分寸,在韓澈身邊這麼多年,漸漸比李欣陽還要得力。韓澈皺了皺眉,不情願的拉過被子替聶真真蓋上。
大概是真的不太好吧,否則,小四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自己的。
松松的披上浴袍,走到門邊,只將房門開了條縫,小四低垂著頭,並沒有多餘的言語和動作。
“剛才邵恆來過了,老爺不太好,現在已經送往醫院了。”
“不太好?人老了,總歸身體是不太好的。”韓澈扯了扯嘴角,辯解似的自我解釋到。
“總裁,老爺,是真的老了……不是當初那個……韓爺了!”小四的話有些逾矩,卻聽得韓澈一怔,一時也忘了追究。
夢斷 第185章:一個人怎麼辦?
陳嫂嘆了口氣,聶綿卿朝著她搖搖頭,示意她按照聶真真的話如實回復。陳嫂神情還是有些猶豫,不太甘願的退出了房門。
聽到陳嫂下樓的腳步聲,賀明宸倏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差點將手邊的咖啡也打翻了,帶著期盼的目光望向陳嫂,在看到她一臉躲閃的神色時,心裡也就明白了大半:真真,還是不肯見他。
“賀少爺,要不您先回去吧,孫小姐這兩天……你也知道,老爺突然病了,老爺一向疼她,她心裡難受也是難免的。”
陳嫂的話怎麼聽都是託詞,不過是這個老實純樸的下人給自己鋪的台階而已,賀明宸感激她的好意,心裡的疑惑卻是揮之不去的。
“陳嫂,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們孫小姐,她究竟出了什麼事?”
陳嫂看著眼前天天來韓家報導的賀明宸,心裡實在不忍將那一晚上的事告訴他。
“賀少爺,您就聽我的,先回去吧,這主人家的事,我們做下人的是不好說的。”陳嫂隱忍的眸光中,幾乎是證實了賀明宸的猜測,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得想個什麼辦法,見她一面,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他才知道該怎麼辦啊?
門廳處的風鈴發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聶真真整個身子貼在玻璃窗上,恨不能穿透著玻璃,立時就出現在他面前。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瘦長聲音,她支離破碎的呼喊著他的名字:“明宸,明宸……對不起,明宸……明宸……”
桌上的飯菜,她只動了幾筷子就不動了,聶綿卿變著花樣的哄她吃,生怕她又會落的和那一年一樣的病。
“真真,別看了,要是捨不得,我們就見……明宸,他……不會怪你的。”聶綿卿抱著聶真真有些僵硬的身子重新在床上躺下。
聶真真機械的搖搖頭,目光游離。
“媽,不行,這樣不行的。”
她的語調很是平緩,並不激動,所有的字都在一個調子上,卻十足比前兩天剛醒過來時的歇斯底里還要讓人擔心。
“好,媽不說了,再吃點東西好嗎?一會兒還要去看爺爺,讓爺爺看見他的寶貝孫女瘦了的話,他豈不是要心疼死?”
聶綿卿夾了筷子蔬菜到她嘴邊,聶真真想了想,張嘴配合著吞下了。心已千瘡百孔,可軀殼還存活著,人真的是個矛盾的結合體啊。
韓振天的病情來的兇險,暫時還需要佩戴呼吸機,沒法回到家中休養。聶綿卿和聶真真每天都會來醫院看他。
這次,韓澈的人並沒有24小時跟著。
到了醫院的時候,護士正在給韓振天輸液。他今天的精神看起來好了一些,雖然眼睛只睜開了條縫,但已能夠清晰的看見裡面淺灰色的瞳仁,人是不像前兩天那樣一直昏昏沉沉的了。
由於他帶著呼吸機,不能開口說話,和醫護、家人交流都是靠著寫字板。今天精神好了些,一看見聶真真來了,便搖著手要取寫字板。
潔白的寫字板上,他的字體歪歪扭扭,但不難從基本的輪廓里看出他原來的字體是飄逸雋秀的。
“好好吃飯了嗎?學校呢?”
聶真真看他慢慢的寫完,才一個一個的回答他。扶著他枯瘦的手摸著自己的臉頰,笑說:“我有好好吃飯,也有好好去上課,爺爺,你摸摸看,我是不是長肉了?”
鼻尖有些癢,她努力長大了鼻翼,遏止住那股酸脹感傾瀉而出。
呼吸機面罩罩在他臉上,隨著每一聲呼吸,發出粗重的聲音,霧氣蒸騰在罩子上。
聶真真看他在面罩下彎起了嘴角,握著他的手,繼續跟他說著各種小笑話,儘量不去提起讓他病倒的那件事。
聶綿卿去了醫生辦公室,詢問韓振天的病情,病房裡只剩下祖孫兩人。
韓振天又要拿寫字板,聶真真看他猶豫了片刻,只寫了個“澈”字便停下了,大概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遏制不住內心的悲憤和委屈,一下子撲到在韓振天懷裡。
“爺爺……爺爺……”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如果,她的父親還在,如果她的母親還在,她哪裡會受這樣的苦?
腦袋上被韓振天輕輕的撫摸著,一下一下,很緩慢。聶真真埋著頭,享受著祖父的疼愛。
聽到他的嗓子眼發出低沉的嗚鳴,像是壓抑了很久。
聶真真抬起頭來看向他,韓振天指指自己的面罩,示意她拿開。聶真真堅決搖了搖頭:“不行,您怎麼能這麼任性?”
韓振天看她不肯,也急了,整個身子都在床上扭動。聶真真攔也攔不住,妥協到:“您別亂動,有什麼話,就在板子上寫給我不就好了?”
但是韓振天不肯,他的顧慮也是存在,如果寫到一半的時候,韓澈或者韓澈的人進來看見了,那他的心思就白費了。
聶真真無法,只得出去找了護士來,護士給他換上了氧氣,但並不允許他脫機太久,再三囑咐,十分鐘後就得重新帶機才離開。
“說吧,你看你,這麼不聽話!”
“初夏,聽爺爺的話,去找君老大,讓他想辦法送你離開……”取下呼吸機的韓振天,氣若遊絲,聶真真只能將耳朵貼在他唇邊才能聽的清楚他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