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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余周周沒有傷害過她。
公主們最大的錯在於,她們是公主。
辛銳抬頭去看斜前方的凌翔茜的背影。
然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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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翔茜覺得被深深地侮辱了。
飯桌上,媽媽竟然神經兮兮地問:“要不要重新練鋼琴,儘快恢復到初一時候的十級水平,然後考藝術特長生?”
“為什麼?”她放下飯碗。
“可以加分啊。”媽媽笑得有些怪,“幾十分的加分,有備無患。”
凌翔茜聽見書房裡隱隱的談話聲。自從媽媽因為第三者的事情大鬧之後,父親留在家裡面的時間越來越長,平時在外飯局上能談的話都挪到書房裡。
可是她知道,這只是一種安撫而已。直覺告訴她,父親對母親的厭煩已經讓他不惜做戲來耍她。
“我為什麼要加分?”凌翔茜有些顫抖,她只是這次發揮失常而已,學年第11,數學兩道大題思路一片空白,只是失常,只是失常。
失常的究竟是她還是她媽媽?
她站起身要回房間,被媽媽抓住了胳膊。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學校什麼狀態?你們老師都說了,你和那個男生的事情……你自己不爭氣,我們只能替你想辦法,這是一條路,至少能保底。”
凌翔茜冷笑。武文陸已經跟她談過了。不知道是誰多嘴舉報給了老師。
她拒不承認自己與楚天闊之間的事情,她相信,即使楚天闊被問到,也一定什麼都不會說。
可是她錯了。楚天闊在武文陸說起“有人看見過你們常常在一起”的時候,輕描淡寫地說:“只是關係還不錯的同學,不過她有沒有別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經在和她保持距離了,畢竟關鍵時期,老師你知道,我也不會分不清輕重緩急。”
不過她有沒有別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她有沒有別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武文陸轉述這句話的時候,凌翔茜瞬間綻放出一臉燦爛到悽慘的笑容。
“我的確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啊。”
從現在開始。
“我不考藝術特長生,我沒有任何問題,媽媽,你保護好你的臉,別總是東想西想的,別管我。”
她聽不見媽媽在背後都說了些什麼,回到自己房間插上門,戴上MP3,將音量調到最大。
亨德爾的某部交響樂。某部。
凌翔茜從來都不喜歡古典音樂,雖然她自己學鋼琴,可是只是把考級的每首曲子都練得很熟練,卻至今也不知道孟德爾頌到底是誰。
只是因為楚天闊,只是因為楚天闊,她開始聽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陸》,開始揣摩《四季》裡面到底哪一季更富有表現力——只是為了某個能夠延續的話題。
她們活得一點都不高雅,聽什麼高雅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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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楊整個人坐在走廊窗台的背陰處,盯著手邊那一方邊緣完整的陽光。
米喬拍拍他的肩膀,“其實她只是出去玩了嘛,你幹嗎一副人家把你給甩了的喪門星表情?我猜她是心情不好,散散心也正常啊。”
林楊笑了,“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根本也沒有告訴我。”
“怕你分心啊,你集訓,多重要的事情啊,事關前途啊前途。你又不是不了解余周周,她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緩急不體諒別人的女生嗎?她這是為你好,這是關心你的表現。”
林楊側過臉看她,“你說這種話,自己相信嗎?”
米喬咳嗽了兩聲,“不信。”
“傳言就是關於她的身世?”
“還有人說她受刺激了,性格大變,精神不正常,至少是抑鬱症。”
“放他大爺的狗屁!”
米喬激動地鼓掌,“行啊你,乖乖寶的外表下掩藏著一顆如此粗獷的爺們心,罵得真順口!”
林楊偏過頭沒有說話。
米喬拍拍他,“你也別太介意,她自己都一點也不上心,你說你激動什麼。戀愛中的人就是矯情,人家難過你會擔心,人家不難過你又失落,折騰個什麼勁兒啊!”
林楊歪過頭,“米喬,你為什麼要幫我?”
米喬愣了一下,嘿嘿一笑,“閒著也是閒著,保媒一樁勝造七級浮屠。給自己攢陰德。”
“真的嗎?”
米喬剛要回答,忽然一口氣提不上來,劇烈地咳了幾聲,身體都縮成一團,好像是在拼命地把什麼往外嘔吐一樣,面色通紅,滿臉淚水。
林楊慌張地跳下陽台,米喬聲音減弱,倒在他懷裡面的時候,輕的仿佛一片羽毛。
她太瘦了,肩胛骨鉻得林楊胸口生疼,安安靜靜的樣子,仿佛已經死了。
下凡
ˇ下凡ˇ 林楊回校補課的時候,余周周卻翹掉了所有的課,坐上了去上海的飛機。大舅大舅媽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不知道陳桉對他們說了什麼,最終大舅還是長嘆了一口氣,還是對余周周說:“去玩玩,也好。”
大舅把戶口本交給余周周,帶她去辦護照。陳桉一手搞定了兩個人的簽證,據他所說,有個朋友畢業後去了泰國大使館,辦事方便。
而且,余周周的一切費用,是由他來負擔的。
每當想起陳桉,余周周就知道自己是很想儘快長大的,她很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修煉成一個和他一樣的神仙。
大舅媽幫她打包的時候裝了太多東西,好像生怕她遇到任何不順,恨不得將家都塞進旅行箱。在她要進安檢口的時候,大舅媽居然哭了。
余周周愣了,“我就去5天,你哭什麼?”
大舅媽低聲咕噥:“我老是覺得飛機不安全,你說要是掉下來可怎麼辦……”
余周周啞然失笑,大舅皺皺眉頭,“你別聽你舅媽發神經,她這樣子都好幾天了,我以前坐飛機時候她也老是……反正你自己小心點,好好玩。不高興的事兒都扔在那兒,別帶回來了。”
她用力點頭。對面的兩個長輩眼底的擔憂和關心讓她鼻子有些酸,她攥著大舅媽的手搖了搖,那雙手曾經在午夜一遍遍地用酒精擦拭著她的額頭。
有時候依賴的感覺也不是那麼壞。
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安檢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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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周周掀起遮光板,低頭看見碧藍的海水中,一塊清晰的半島輪廓。
和地理書上畫得一摸一樣。她把鼻子貼在窗上,忽然想起小時候看《正大綜藝》,裡面有個環節的名字叫做“世界真奇妙”。
似乎那時候還對媽媽說過,她長大了以後也要做《正大綜藝》的外景主持人,滿世界的遊玩,吃各地美食,足跡踏遍地球每個角落。
她還沒有完全長大,正大綜藝好像已經停播了——或許沒有,只是她再也不看了。
滄海桑田。她盯著下面的半島,有點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