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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瑞愣了很久。
“靠,我不是說……”他一屁股坐到她對面,“你要多久才明白,我說的不是讓你放棄他而接受我。我說的是,你要想開,你要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否則以後會後悔的。”
許日清虛弱地笑了笑。
“我真的控制不了。說句噁心的,你真的愛了,就知道了。”
“我真的愛了?”張明瑞忽然冷笑起來,“其實有句話我很早就想問你。”
他定定地看著她,一直看到她目光開始有點閃爍。
“許日清,你到底因為是愛的死去活來,還是因為咽不下這口氣?”
張明瑞在許日清一臉震驚地思索他的話的時候,再一次走出了食堂。
他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瀟灑地撤退吧。
但卻在一出門的時候灌了滿懷的冷風,渾身一激靈,想起衣服還在人家身上。他承認其實一開始想要好脾氣地給她披上衣服陪她回宿舍的。
並不是想感動她。很多事情他早就放棄了。
心疼而已。畢竟明麗的紅色杜鵑曾經在他心上開過。
媽的,算了,衣服不要了。他把手夾到腋下哆哆嗦嗦地往宿舍的方向走,突然那腦子一激靈——錢包手機——哦,揣在褲兜里,外套口袋裡沒放什麼東西。
張明瑞很沮喪。耍一次帥都他媽這麼費勁。他果然不是男主角的命。
他曾經很少考慮這些,如果不是那天在圖書館。
他坐在許日清左手邊,盛淮南坐在他們對面。許日清的幾個同學路過,朝她八卦地擠擠眼睛,又朝盛淮南的方向努努嘴,做口型問,誰?
靠。張明瑞的心裡只有這個聲音格外清晰。他就那麼差勁?連被誤會的機會都沒有?
簡訊
奧運志願者的第一輪面試結果已經出來了。洛枳一開始就沒有報名,不過盛淮南很順利地入圍了。
他們兩個開始頻繁地通簡訊。
洛枳最欣慰的是,盛淮南是那種越接觸越令人著迷的男孩子,聊天中,時而清醒精闢,時而又有男孩子小小的賴皮和驕傲。
在不了解的狀況下喜歡上一個人,卻發現那個人真實的一面比你想像的還要美好,這應該算的上幸運。
但是盛淮南回簡訊時快時慢,洛枳很多時候等到疲憊,像得了疑心病一樣,一會兒看一眼手機,總覺得它在震動。回復簡訊的時候總要想一想,不僅就他的話題回復展開,還要在最後留一點點讓對方回復的空間,這樣才能把簡訊繼續下去。
不過,即使有點累心,仍然是甜蜜的,她也時常抱著手機獨自微笑。
中級宏觀經濟學上課之前,她正在發簡訊,突然一個胖胖的女生湊過來說,“你們宿舍的江百麗,誒喲喲。”
洛枳不是很喜歡這個胖女生,對方讓自己想起許七巧。她笑笑,假裝沒聽見,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我說你們宿舍的百麗。哎喲。”她又重複一遍。
哎喲個屁。洛枳覺得她比許七巧更煩人,因為許七巧至少還會在乎自己的面子,只把八卦講給喜歡聽的人聽,而這個女生的執著讓她無處躲藏。
“你們宿舍的江百麗怎麼想的啊,我懷疑她腦子有病。知道嗎,那天奧運志願者面試的時候我們四個是一組,她抽到的問題是,如果你和你的志願者搭檔在一間屋子裡面辦公,這時候其他幾個人建議大家一起玩撲克牌,你會怎麼辦。”
“然後呢。”洛枳面無表情地問。
“哦,然後,江百麗說,嗯,‘那我就跟他們說,算我一個。’”
洛枳沒有忍住,還是笑出聲來,胖女生倒是很高興自己的話收到了效果。
然後看到百麗走過來,洛枳笑著把作業本甩給她,胖女生有些心驚地躲到一邊去了。
“幫我交作業吧,我回去補覺了。都是照你抄的,交的時候別把咱倆的放在一起。”
洛枳不知道她和戈壁現在怎麼樣了,她成日晨昏顛倒地看著小說,上網灌水,然後發呆,不怎麼走出宿舍。
因此,和戈壁的約會也一定少很多,甚至經常發簡訊讓洛枳給她捎外賣回宿舍吃。
洛枳沒有問過她情況如何,只是偶爾提醒她一句,期中考試了,抓點緊。
“我也沒什麼理想目標,怎樣都無所謂吧,考試過了就好。”百麗從電腦前抬起頭,朝她笑。
其實洛枳也沒什麼遠大抱負,但是她習慣了往前走,不得不去爭搶。
心裡有怨恨的人,動力總是比別人強大些。
想到這兒,突然又想起盛淮南。
老師從門口進來,疑惑地看著打著哈欠卻和他走相反方向的江百麗。
一百人的課堂,很難記住一個人的名字,尤其是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百麗。
“對了,洛枳加油。”
百麗出門的一瞬間,簡訊倒是飛進了洛枳的手機。
這句話,百麗每天都要說。仿佛洛枳的任何進展都能成為她自己的快樂似的。因而洛枳非常難為情,百麗對她的事情一點都不了解,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百麗明白,其實,八字還沒一撇。
“我這個人其實很simple,那種conference對我就實在是boring啦。”宏觀的老師是哥倫比亞大學的海龜,講話的時候中英文混雜已經讓洛枳他們見怪不怪了。洛枳愣神了,抬起頭的時候好像聽到他開始抱怨幾天前停課去參加的什麼經濟論壇。
“好吧,書歸正傳。Basically這種inflation rate在developing countries中是十分tricky的。Given 它的 money supply,這種moderate inflation rate實際上是beneficial的一件事情。”
洛枳一愣——雖然從第一天他就在進行這種“中英雙語教學”,但是無外乎在中文句子裡面加上一些英文單詞。可是,剛才那個given運用得太傳神了,整句話一下子轉為英文結構夾中文單詞。
洛枳笑了。她經常在課堂上面莫名其妙地偷著笑。
手機震動,陌生的號碼。
“你好,是洛枳嗎?很冒昧打攪,但是我想問問你今天下午有時間嗎,我有些關於盛淮南的話想跟你講。”
洛枳把簡訊看了幾遍,慢慢地回復。
“我跟他不熟,你有什麼要緊事的話直接跟他說吧,抱歉哈。”
簡訊再沒有來。
而且,她早上發給盛淮南的簡訊,現在也還沒有回覆。她有時候覺得自己這麼等著太蠢了,不管她是在上課還是做作業,每條簡訊她都第一時間回復,然而對方卻並不是。
她關機,再開機,總是希望開機時候能蹦出幾條簡訊。後來乾脆拔掉了電池塞到裝滿書的書包最底層——她很懶,所以懶得掏出一本本厚重的書去尋找電池,手機得以消停了很久。
甚至消停到讓她忘記了。
睡前掏出電池,開機,設定鬧鐘,發現原來還真的有新簡訊。
“明天下午三點,咖啡館,辯論隊有點事情想讓你幫忙。請你一定要來。手機沒電了,借用同學的。 盛淮南”